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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他和雷管家找了个地方洗澡,晾了一下衣服,免得一身庸俗香气回家徒惹争吵。始料未及的是阿伟撑场留到最后扶了人家一把,衣服上蹭了那哥子半张脸的粉,这都是后来洗衣服的时候发现的。
这次算是蒙混过去了,下次呢?雷守诺真不想去假设“还有下次”这种事。所以写了一封信给喜郎的小爹,义正言辞地表达了自己拒绝的意思——对方是长辈,打不得骂不得,有够烦人的。一般人在他最初拒绝的时候就该收手了,现在这么明显地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再怎么自说自话的人也该懂了。
枣子不知道发生过这些事,日子过得很闲适。他后来买了鱼,做了榄角蒸鱼,很成功。
在他打算试试做榄角炒蛋的那天,家里正好来了客人。只是,这个客人有点……
“枣阿大做菜啊?你当家呢?”
这不是喜郎的小爹吗?旁边那个少年是谁?
“哎,怎么不说话?”
“啊,你好,雷哥在廪房。要我去找他回来吗?”小爹抱了小阿月串门,小松则是买菜去了。
“去吧,就说我又给他找了一个合适的对象。”
对象?枣子解围裙的动作顿了一下,歪了一下头,“什么的对象?”
“侧房咯!”喜郎小爹东张西望道,“你这个做正房的太不上心了……你先把人找回来吧,纳侧房这种事很常见的,你别计较。”
枣子怔住,侧……房……就是雷哥的第二个阿大?雷哥为什么要还要娶别的哥子?
雷哥的枕边不再是自己,也会是另一个突然插入的别人……枣子手脚发凉,后退一步靠在墙上,阳光下那名少年肤白如脂,眉目间都透着灵气,再看看自己的手,摸摸自己的脸,不一样。
他长大了,长大好久了。
喜郎小爹不明所以地扫了他几眼,没好气地道:“没见过这么不得体的正房。”他领着少年进堂屋坐下,自顾自地倒茶吃点心。
枣子思绪纷杂,短短的一阵间,无数想法与猜测掠过脑海,越想越悲观,越想眼眶越酸痛。
鼓起勇气抬头,那名少年嫌弃地捏着雷哥买给他的杏仁饼,啃了一口就扔掉了。
梅小爹抱着小阿月回来,一进门就发现了不对劲,堂屋上坐着不认识的人,平时会热忱招待客人的枣子却躲在厨房门边的走廊下,抱着膝盖不知道什么表情。他过去蹲下,拍了拍枣子的手,“来客人了?”
枣子揉着裤脚,抬起头来,脸色白得吓人。
小爹心中一惊,连忙把人搀扶起来送回房间里。恐怕外头的人就是原因,把小阿月放进小木床里玩拨浪鼓,他板起脸走出房间。
56、第五十六章
“你们是谁,无端白事闯进别人家做什么。”梅小爹不客气道。
“我是谁?你才是谁啊?”
梅小爹反唇相讥道:“呵!好大的脾气的客人,我的家什么时候招惹到你这种货色了?”
“你!我可是高良县数一数二的喜郎!嫁到你们村的喜郎是我们家不争气的小儿子。”喜郎小爹神气道。
“哦……我知道了,我家没喜事要办,你走吧,快点,我不想吃饭还要对着你这种人的脸。”
喜郎小爹拍案而起,“喂!什么叫这种货色这种人?我好心好意给你们当家送侧房哥子,不识感恩就算了,还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信不信我让你那个没用的哥孙子一辈子嫁不出去!”
梅小爹顿时火冒三丈,抡起旁边的木凳,“再讲一句!再讲我打到你滚下山!”要不是从小家教严格他现在肯定要骂粗口了。
喜郎的小爹左右一看也抱起了一张木凳拦在胸前,“喜郎都敢打!看传出去谁蚀底啊!”
二人对峙之际,廪房那边的雷守诺被人喊住了,“老大老大,你家来客人了,你怎么还在这里啊?”
雷守诺一头雾水,“我家今天没邀客人来啊。”
“不是吧?我绝对没看错的呀,摇着红牡丹蒲扇缠着红腰带的阿叔领着一个十几岁少年进你家门了。”
雷守诺面色一变,扔下锄头飞奔回家。
“你又来做什么!”他再好的脾气再大的忍让都瞬间烟消云散了,见过没脸皮的,没见过这把年纪还这么没脸皮的。他明示暗示拒绝了那么多次,这个阿叔竟然还能自把自为?!
梅小爹把他拉到旁边问到底什么回事。他简单地将事情从头到尾讲了一遍。然后两父子同时枪头对外,把这个喜郎的小爹和所谓侧房哥子当成敌人。
雷守诺偏头问小爹,“枣子知道了没有?”
“……”梅小爹斟酌一番,决定先不说出来,“先处理好这两个人,枣子现在在房间里睡着。”要是让守诺知道枣子那副样子,指不定会发生什么事,闹出人命伤亡就麻烦了。
只是父子同心,小爹避重就轻雷守诺又怎么会不知道?单从小爹少见的震怒就知道枣子肯定被伤到了。他顿时气焰攻心,从牙缝里迸出一个字,“滚!”
喜郎的小爹惊了一下,倒是那个少年踹到了一张凳子,吼道:“滚你老爹!要不是你家有田有地鬼才想嫁来麻子村!我肯来就要偷笑了,犟你个头啊犟!”
堂屋里当场静默了一刻钟。
梅小爹眼睛直了,好一个自视高过天顶的哥子,好泼辣的性子。雷守诺忽然咧嘴一笑,快步上前一手扣住少年的喉咙,拖着往门外走。
少年被掐得喘不过气,拳打脚踢又不够雷守诺手长,打不中。乍一看就像是只待宰公鸡被人掐着脖子带去屠宰房。这下喜郎的小爹终于发觉事情不对了,雷守诺是真的往死里用力掐的,少年脸都涨红了,他心惊地追上去要扯,“哎哎哎,会死人的!快放手!”
梅小爹从后面一把架起喜郎小爹的手臂,拽着也往外走。
嘭,嘭,地上扬起两阵尘。少年几乎是被凌空摔出去的,砸到地上还打了几个滚,狼狈地边咳边喊痛。梅小爹也没跟喜郎的小爹客气,一脚踹出去,滚到了另一边,踹完还拍拍自己的鞋边。他自出娘胎就没试过这么踹人的,如果是自己的事他或许还能忍一忍,事关自己的儿孙辈他就忍不住火气了,也算是帮不能出手的儿子儿郎出口气。
雷守诺站在台阶上居高临下,咬牙道,“别再让我见到你们,否则别怪我不近人情。”转身,砸门。外头的人被震得脖子一缩。
转身雷守诺直奔房间,床上的被子鼓了起来缩在角落里。他钻进蚊帐,小心翼翼地掀起了一个角落,阳光溜进被窝里照亮了枣子湿漉漉的脸。瞬时他觉得自己的心肝都疼了,连忙把人挖出来,“枣子,雷哥回来了。”
枣子揉着被角,不发一语。雷守诺弯腰,从侧面往上看,枣子撅着嘴掉眼泪,好像还嘟囔着什么,他凑近去一听,“不是真的,不是真的,不是真的……”
他抬起枣子的下巴,认真道:“当然不是真的!枣子看着!雷哥就在这里,雷哥只有你一个,绝对不找别人,喜郎的小爹胡说八道,还有那个哥子,他刚才还骂我们小爹了,我把他狠狠摔了出去,不信你可以去问小爹。”
枣子睫毛颤了一下,稍微回了神,“雷哥,说什么?”
雷守诺心里怕啊,这个反应太熟悉了,早些年枣子心疾未好的时候偶尔会出现这种情形,他赶紧把话重新说了一遍,尤其着重说了自己怎么勇斗“喜郎”,添油加醋,恨不得把自己塑造成皇子的忠诚卫兵,而枣子就是那个摆在心中第一位的皇子。
讲了好久,枣子突然扑上来抱住他脖子嚎啕大哭起来,“雷哥别、别不要枣子,枣子没有家,只有这里……这里是家,不要,赶枣子出去……”枣子手臂很有力,勒得雷守诺几乎窒息,但他甘之如饴,更用力地回抱枣子,哄道:“这里就是枣子的家,一直都是,永远都是,别信那些外人乱说二四……别哭了,啊,哭得雷哥心疼死了,你看,小阿月都在看了,自己小爹爹哭成这样,他也会担心的……”
枣子蹭了两下,拉开距离,对雷守诺一笑,突然晕了过去。雷守诺的手一抖,差点没抱稳,放下人就往外跑,中途摔了一跤,下巴痛得钻心都顾不上,风风火火地把花大夫拉了回来。
“一惊一乍,受了刺激,我给他开点安神养心的药,吃几天看怎么样再讲。”
尽管大夫这么说了,雷守诺还是不放心,一夜不睡地守在床边,直到第二天傍晚枣子转醒。
“雷哥,枣子做恶梦了。”
“梦而已,雷哥在,不用怕。”
雷守诺把喜郎小爹的事全盘托出,原先不讲是怕枣子他们多想忧心,现在看来,不讲也是事端百出,干脆全都讲了。为免枣子不信,雷守诺把小爹管家阿伟都叫了来,一一说明。
枣子早已经释怀,他本来就是信雷守诺的,只是对自己不自信。两人在一起也这么多年,孩子都有了,他偶尔还是自觉配不上他雷哥。
总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