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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景年只轻哼一声,不以为然。
女子面上一伤,语气更是凄然:“相公,我知道你怪我怨我,可安儿是无辜的,他毕竟是你的亲生骨肉,我的错不该由他来承担。”
“那又如何?”宁景年看她目光更是冰寒,“我从未期待他的出生,若不是看在娘的份上,我绝不会让他生下来!”
“相公!”听他这麽说,女子几乎站不住脚,“你就真这麽恨我?”
“恨你?”宁景年冷冷一笑,“你不够资格让我恨,我只是看不起你,一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女人。”
“不……”女子掩面失声哭泣。
而宁景年再不愿多待一刻,举步走开。看到他离去,女子哭著跑上前去拉住他。
“相公,我错了,我错了,但孩子真的是无辜的啊……他病了,梦里也哭著叫爹,你去看看他吧,去看看他吧,求你了。”
宁景年看也未看一眼,用力地抽手离开,任女子倒在被雨水打湿的地上,无助地哭泣。
这名女子就是四年前他被父亲宁明山以死相逼娶进门的妻子郭蔷,即使杜薇早已死去,但在宁景年心中,她永远都是他的妻子,正妻的位置谁也无法替代,就算是为他生了一个儿子的郭蔷,也只能是二夫人。
当年郭蔷因为恋慕於他,在知道父母有意撮合他们後,便一心一意守候,这一等便是五年,尽管如此,但若不是父亲以死相逼,他也不会娶她进门,後来虽然她嫁了进来,但他一直没有同她圆房。
爹死後不久,有一晚他因思念逝去的妻子,喝酒喝得意识不清,依稀间看见她的身影,坐在自己身边,还是那抹淡淡的笑。
那一夜,他向她透露尽无数思念,那一夜,他把曾经渴求的情感一一向她宣泄,那一夜,他以为终於可以得到了梦想的一切,可在第二日醒来,看到躺在身边的郭蔷,看到散落在地上,和妻子相似的衣物首饰时,他才明白一切只是个骗局。
谁也不知道他心中的愤恨和痛苦,冰冷阴暗,如同四面八方伸出来的手抓住他身体,再一点一点撕裂。
他恨,恨这个女人,用这种手段全然夺去了他心底最後的一片安宁之地,於是恨,更累及了因这一夜纵情而有的孩子。
从他出生到现在快满三岁,他见过他的次数屈指可数,即使见了,也是冷冷推开。
这是个,让他不得不去恨的孩子。
虽然更新的时间越来越晚,但这两天的份量都很足,大家要多留言投票呀,不然我罢工哦!!
另外,剧情都是早就设定好的,不出意外(比如某人间歇性抽风发作)的话,是不会有大的改动的。
关於为什麽不把程跃的真实性别公开的原因,其实也没那麽难猜,宁家是大户人家,大户人家向来都是容易落人把柄的。
宁老爷身为家主,自然极其重视家族面子,告诉景年程跃的性别,就是把这个不得了的秘密多告诉了一个人。
而且他们都无法确定景年知道秘密後的反应,人们都习惯把事情往坏处想,宁老爷自然不会让一切有可能会使宁家陷入不利之地的事情公开,哪怕只是一线的可能性。
至於程跃不公开的原因,文中有提到,一是害怕,二可能也有宁老爷的授意吧,不许告诉别人这样的。
《少年游》31
31
心中闪过千万思绪,脚步片刻不停地迈进熟悉的地方,却不由停顿,怔怔看著眼前的景致。
眨眼九年,那年的景年轩,而今名字如昔,一草一木一景一物更如昔。
凉风徐徐,不远处的青竹沙沙作响,恍惚之间,那人似乎依然在月下一招一式习武,而他依然是那副年少的模样,站在一处,痴痴地望、痴痴地想。
推开屋门,暖暖烛火柔柔照亮一片空间,再淡淡地晕开,昏黄的房间,空荡无声,屋中早已没有彻夜等他归来的人。
前来点灯的丫环在离去前,按他往常的习惯在桌子上放了一壶酒,他走进去,轻声关上门,疲惫地解下斗篷随意丢至一处,拿起这壶酒拿走一个杯子,走到放置著妻子牌位的长案前坐下。
先斟上一杯酒,他举杯向前,柔声道:“薇儿,我回来了,今天事情比较多,让你久等了。”
说罢,一口饮下,然後再斟满一杯。
眼睛盯著杯中晶莹的酒液发呆,久久,他才开始言语:“薇儿,那孩子都快三岁了……”说著,突然扑嗤一笑,“若我们真有了孩子,估计也有七八岁了吧……日子过得真快……”
然後抬眼看著牌位,在两旁日夜不息的烛光照耀下,这个黑漆的木制牌位泛著柔和的光,如同记忆里那人向来温和的笑。
“薇儿,你会怨我吗?怨我娶了别人,怨我和其他女人生了孩子……”
想到什麽,目光一闪,昂首一口饮下杯中酒液。
“不,你不会!你说过你不能生孩子,你让我娶别的女人,让她们为我生孩子!”
直接丢掉杯子,任它在地上碎成好几块,拿起酒壶拼命地灌进嘴里,直至呛出声来。
“咳、咳……薇儿,你根本不知道那时我的心有多痛……可是,尽管你那麽的伤了我的心,我还是只想和你在一起……我是不是很傻……呵……”
“薇儿,你为什麽要走,为什麽要丢下我一个人?我好痛苦,好难受,薇儿,我想你……好想你……”
说到伤心处,他一手提著酒壶,一手掩面,悲恸欲哭,全身无力地倒在冰冷的地板上,手摸前胸前,掏出一只绣工精美的锦囊。
结发,取自男女各一束发相结,自此成为结发夫妻。
锦囊还在,发还在,人却不知所踪,紧紧握著它,更多悲恸自心底传来。
“薇儿……我恨那个女人……恨那个孩子……她装成你的样子来诱惑我……就在这个房里,在那张我们共同睡过的床上……薇儿……我恨、我恨……”
一直流不出的泪,终於还是从眼眶落下。
“不……其实我更恨自己……想留著你的一切,想守住我们的回忆,却还是让别人入侵,然後一点一点毁灭……薇儿,我曾经想和你交颈缠绵的那张床脏了……脏了啊……”
那一天醒来,疯了一般赶走所有的人,还想烧掉那床原本只属於他和妻子的那张床,可是……可是……终究还是下不了手。
上面的鸳鸯,还有莲花,被上的凤凰还有祥云,火红精美的一切,似乎又回到那天她坐在床沿,静静等无力的他揭开盖头的那一刻。
壶中的酒早已经饮尽,他握住手里的锦囊,缩蜷身体,无助而凄然,嘴里一遍又一遍,痴恋又无尽悲伤的呼喊。
薇儿……薇儿……
就这样,直至入眠。
只有宁府里很少的人知道,自主子和二夫人在景年轩里同房的那一夜後,他们的主子尽管每晚都回来,却再没有在床上睡过一觉。每一晚上,若是不喝上一壶酒,就会一夜无眠。
今日的安阳河码头船只依然顺流不息,早在数个月前顺著河道出海的几艘宁家大货船於清晨回到了港口。宁家家主亲自来迎,顺便点算运回的货物。
宁景年眼光独到,善於判断市场走向,他们每次运到异国的货物都被抢购一空,而运回来的商品,船才出航,就已经被抢订,多少想从他们手里买进商品的人都还在排队等候。
其他商家出海运输,所有商品都是瞅准宁家卖什麽,他们才跟风而行。
虽然光是海运就让宁家赚得盆丰钵满,但早已经营上百年的其他行业,宁景年一样都没放弃,他清楚海运只是能维持一段时间的暴利行业,等到这条运输线路发展成熟之後,随著竞争对手的增加,这个行业就不会变得这麽好赚钱了,到时候,真正能主宰市场的,还是这些民生行业。
因此在搞海运的同时,宁景年一刻也没落下陆上的各个行业,他手段高明,眼光精准,已经开始渐渐把涉及各类行业的宁家商号一点一点在全国甚至是在国外扩张,眼下还不见成效,但再过一段时日,人们就会醒然发觉,宁家的生意已经像蜘蛛网一样遍布天下,也因宁景年的这一壮举,後来的宁家生意不管是在改朝换代或是战火沧桑中沈浮颠簸,也岿然不动成为一个不败的神话。
後世的人们称宁景年为商业的一位奇人,前无古人後无来者,然在他已经开始被人们口耳相传的今天,他仍然同以前一样,为宁家的生意忙忙碌碌。
在他看来,他所做的一切只是继承家业发扬光大而已。
辛苦了数月的船员已经在宁家安排的住处休息,宁景年来到船上,派人先清点一遍这次运回来的各种货品,然後再通知早就下订的各个商户,让他们来取或是宁家派人送去。
清点过一次的账目会先递到东家宁景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