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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事不要再提 (完结+番外)-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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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舒大概想到了别处,他回头看看靠在流理台那里,正在点烟的程士祥,医生的手应该是很稳当,但是他第一次并没有把烟点着,第二次才点着了。
“我来,和程医生没有什么关系。”任苒看着他。
任舒的神情并没有放松多少。
“我想问你一件事。”
任苒声音很轻,他转头看着窗户外面,可以看到对面的房子的窗子,玻璃上隐约映出站在这边阳台行的人影——任苒忽然间想到一件事,孙浮白在对面那栋楼里留下那间房子,证号与过去的自己遥遥相望,真是巧合吗?他有没有一站在那落地窗那里朝这边看?
他可以看见灯亮,看见自己在屋子里走动,看到······
任苒把那些想法抛开,他回过头,深深注视着任舒:“几年前你出过一次很严重的车祸,当时,你的弟弟也在车里。为什么······只有你一个人获救了?”
任舒仿佛被人在胸口重重的撞了义记,他的脸色顿时变得十分难看,他艰涩的问:“你问这个做什么?这和你有什么关系?”
“送你去医院的人并不是在出事的车里发现你的,对吧?他遇到你,当时你再离出事地点好几百米的另一条山路上。你能走那么远去求助,,为什么一直没有告诉别人你的弟弟还在车里,你离开的时候他还没有断气?”
任舒的呼吸急促,他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任苒从来没有看过他这样的表情——即使是他重病卧床的时候,他也没有这样失态过。
“你那么希望他死吗?”
任舒终于忍不住,他尖厉的喊了一声:“你闭嘴!你什么都不知道!”
“是的,我什么都不知道。”
任苒看着面前那个人因为扭曲而显得略微狰狞的神情——
他已经想了起来。
一切。
所有的事情。


最后的那一天。他们上了车,任舒开的车,他坐在旁边,他们并没有争吵,可是很不愉快。
他告诉任舒不要对谢尧太认真——任舒却说他是出于嫉妒才那样说。任苒觉得很累,他曾经想过为什么他的哥哥不像别人家的哥哥那样会关心弟弟,反而是他,总是要为任舒收拾烂摊子,一次又一次。
“如果你觉得我是嫉妒的话······”他觉得厌倦,闭上嘴不再说话。
“下个月我就离开这里了。”任苒说:“你的事我也不想再管了。”
任舒转过头飞快的看了他一眼。
然后,在拐弯的时候,刹车忽然失控了。
他们朝前面的山壁撞了过去,任舒慌张的打着方向盘,车子撞断了护栏,翻到一旁的沟里,车上能摔碎撞飞的东西都飞溅迸射开去······天地旋转着,任苒瞬间失去了意识。
任苒不知道自己晕了多久,也行几秒、也行几分钟,视野里一片模糊的猩红,任舒的身体慢慢动了一下,他把他掀开,留在那里,自己艰难的爬出了车子。
任苒试图拉他一把,他无法出声,喘气的时候,嘴里鼻孔里都再往外面淌血,他好像抓了一把任舒的小腿,但是没能拉住他。
任舒怕出车子之后,似乎回头看了他。
任苒看不清那个时候任舒的脸。
大概过了不到五秒钟,任舒转过头去,然后,他爬起身,走了。
任苒眼前的世界时赤红的,一切都是,倒过来的天和地、路,还有渐渐走远的那个人。
任苒看到那双脚,走得并不利落,但是走得很快。
很快······
迫不及待,仿佛要逃离地狱,把一切都抛在身后。
红色的世界,渐渐变得暗沉,任苒听到自己的呼吸声、心跳声。
他并不觉得怎么疼,只是觉得特别的热,身体仿佛在火中正焚烧着,然后,黑色的火焰将一切都烧尽了,眼前变成了一片黑暗。
就像一架苟延残喘的老式电视机,终于最后又忍忍无可忍,拔掉了电源。
于是,断了电。
一切都静止了。


任舒的脸,和那个时候的脸庞重合了起来。
一切是扭曲了的神情,一样是······那样漠视、敌视,让人觉得冰冷的眼神。
“你不用害怕,你没有杀他,你只是把他丢在那里,过了四个小时之后才有人发现了他,那时候他已经死了。”任苒的声音很轻,并没有什么过于激烈的情绪,他只是觉得很冷。
“不过,你为什么又要住在这房子里呢?到了夜里,你不会想起他吗?”
任舒嘴唇哆嗦,脸色铁青,他指着门口,声音却低:“你出去!出去!”
他其实不用害怕。
任苒既没有要把这件事张扬出去的意思,也并不想把他从这房子里赶出去——虽然他完全可以办到。
他只是完全卸下了一个包袱,觉得很轻松,虽然胸口有点空落落的,风都能吹进来。
他终于想起了全部的一切,,包括最后那时候的记忆。任苒并不后悔想起来,但是······如果不想起来,也没有什么不好。
他走到客厅门口,最后回头看了一眼这房子。
程士祥掐灭了烟头,朝他走过来。
“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
程士祥的语气并没有很坚持,可是他拿起搭在一旁的外套,简单的说:“我带你来的,当然要送你回去。”
任苒没有再反驳,他不确定刚才程士祥有没有听到他们说的话。
一个不会,他们在阳台上,程士祥在房子的另一端。
在程士祥也走出来,正关门的时候,任苒看见任舒快步走过来,他站在客厅里,仰光透过窗子,照在她的身上。
他嘴唇动了一下,不知道想说什么,但是最终没有说。
门合了起来。
在电梯里的时候,两个人的沉默让电梯里的空气像是凝滞了一样。
任苒看着自己映在电梯上的脸。
不是过去的那张脸了。
但是,似乎······眼前恍惚,过去的仍然与现在的陈然,重迭在一起,两张面孔并没有什么不同。
他注视着自己,无数的往事纷杂的闪过,幼时父亲的面容、母亲身上的香水味、舞蹈教室里明亮的大窗户和落地镜子,太阳透过窗子照进屋里,细微的尘埃在光柱中漂浮飞舞。
音乐、打碎的酒瓶、鲜血、医院的消毒水味、飞驰过的车影,突然间跃到眼前的山壁、翻倒的世界、旋转的天空,越来越远······
他觉得命运不公,但是他从来不肯低头屈服。
他做了许多事情,对的、错的,可是他都不后悔。
但是任苒已经死了。
他不再是任苒了。
任舒不再是他的亲人,朋友······对他来说也没有任何意义了。


“回医院吗?”任苒点点头。
程士祥发动了车,驶出地下车库。
任苒觉得这个人很奇怪,他是任舒的现任恋人······应该是的,任苒曾经看到过他们在阳台上接吻。
但是他今天和任舒之间的那种冷漠气氛,并不像恋人。
任苒对此不关心,也不再好奇。
“我们······没吵过架。”程士祥声音很轻,但是在封闭的车里听起来如此清晰。
每个字都听得很清楚。
“似乎总吵架的关闭不能算好,可是从不吵架······因为吵不起来。大概是我的个性如此,太冰冷,而吵架需要太多的热量。”
这句话,刚一听到,像句玩笑话。
“在一起的时候总觉得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好像······应该满足,可是明明心里还是觉得有个地方填不满······对不起,莫名其妙就跟你说这些。”
“你和他······分手了吗?”
“也许吧。”
车子转了向,汇入滚滚车流中。
远远的,正午的阳光显得那样苍白。



到底是年轻,身子底子好,周群恢复得很快,他异常沉默,静静的躺在那里半天,一个字也不说。
任苒把自己带来的花插在瓶子里,然后从保温壶里把汤倒出来,温暖的香气在清冷的病房中弥漫开来。
“我在楼下买了两份报纸。”任苒轻声说:“你想看吗?有一份是体育的,还有一份晨报。”
周群没出声。
医生说为了身体恢复得更快更好,止痛剂能不用最好不用,周群善于忍耐和吃苦,可是任苒发觉他以前还没有完全了解、完全认清楚,他究竟有多么坚忍。
周群就静静的躺在那儿,闭着眼,抿紧了嘴唇,眉头微微皱起来,如果不熟悉他的人,或许以为他并没有遭受疼痛的折磨——可是任苒了解他。
他的呼吸声时轻时重,时短时长。
他的身体僵硬,拳头握得紧紧的,任苒费了点力气才掰开他的手,他的指甲在掌心里留下了深深的血红的痕迹,皮肤上有一层冷的潮意,指尖冰凉。
任苒没有劝他,只是握着他的一只手,展开刚才买的报纸,轻声的念着上面的新闻,念完一段,也不先等看护来,自己替他换衣服,换下来的病人服湿漉漉的,全是冷汗。
过了中午,周群睡着了,任苒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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