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财阀战争-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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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心中波涛起伏,静静地、大口地呼吸着,眸色渐暗。手上似乎还残留方才他圈住她的触感,令他怦然心动。他的视线缓缓下滑,像一只工笔,小心翼翼地勾勒出她姣好的身体线条。

她白皙的脖颈、深凹的锁骨、隆起的胸脯、急弯的腰,以及那双细而长的腿。

这所有的一切,都与他梦境中的完全吻合。

那些难捱的深夜,倘若不是她来装点缤纷的色彩,想必他会过得更艰难痛苦。

忽地想起了什么,他自嘲地笑了笑,迅速挪开视线。绿灯,车子再次启动。又是半晌的沉默。

距离姚东京的小区还有百来米,他忽如其来地开口:“很久以前,我从不知道,原来一个人对一个人的影响力,能有这么大。”

姚东京循声望去,段西安的侧脸被迎面袭来的车灯打亮,仿佛镀上了一层金边。

他没看着她,唇角却维持着浅浅的弯度。

姚东京疑惑不解:“你指的是什么?”

他这才扭头望了她一眼。很快又转回头去,不解释,唇边的笑也淡了。

她哪里会懂得他心中的想法?她也不知道她是他的维他命,有那么一段日子,他总以为没了她,他就再难存活了。

三年时间,他终于明白了一些道理。正如宗以文说的那样,男人图女人的脸,女人图男人的钱,而姚东京不缺钱。

那么,他总该有点东西,是能让姚东京企图的吧?

三年前他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此刻,他终于明白,那是翻手云覆手雨的强势,是不甘平不欲静的志气,是分分秒秒年年月月的静待,是为其描眉上妆的温柔。

幸亏他遇见了她,也幸亏她改变了他。以至于至今,他能安然与她相处。

“从刚才到现在,你就一直不停笑。真不明白你到底在笑些什么。”姚东京歪了歪脑袋,找了个舒适的姿势倚靠着,他都笑得露齿了,白闪闪的,花了她的眼。

“我一直在笑?”闻言,段西安空出一手来,抚上脸颊,看她一眼,忽地笑容更盛,“你知道我在笑什么么?”

不等她答是或者不是,他很快愉快地笑说:“只是想起自己也是个出尔反尔的家伙……”

听他这样说,姚东京蓦地有了些兴趣,浅笑问道:“具体是指?”

他耐人寻味地看她一眼,脸上挂着深有内涵的笑,连声音都变得意味深长:“我和五姑娘已经分手很久,我甚至立志再也不触碰她。偏偏因为你,姚东京,我和五姑娘又复合了。每每想起你,我就必定得和五姑娘相亲相爱,难分难离。”

他的轻笑自喉咙发出,好似闷闷的雷,欲落不落。

姚东京没听明白,蹙眉盯着他看。

她记得他没谈过恋爱,至少三年前还是单身状态。那他口中的伍姑娘指的是谁?和别的姑娘复不复合,和她又有什么关系?

段西安噙着笑,冲她挥了挥右手,五根修长的指切碎了光影,在她眼前晃来晃去。

她忽地明白了:原来是这个五姑娘。

据说许多男人的第一次,都是和自己的左右手分享的。她早先便知晓这个,但仍觉得不切实际。直到如今面前摆着个活生生的例子,她才恍然大悟,原来那些说法都是真的。

姚东京忍俊不禁:“哦,你和你的五姑娘相爱,和我又有什么关系?”

段西安将车停在她的公寓楼下,挂了空挡,闲适地趴在方向盘上,侧头看着她,好整以暇地笑说:“你说呢?”

句尾有暧昧的轻扬,好像一条毛毛虫,扭着肥胖的身躯,拱进了她的心房。

她立马就明白了。

虽然窘迫,但好在她家已经到了。她假装没听见最后那句意有所指的暗示,急匆匆地下了车。走得有些急,甚至忘记和他打声招呼。

看出她害羞了,他将头埋进双臂和方向盘间,闷闷地笑,心情愉快。一抬脸,见她已走到他车前,他便眼疾手快地按下车喇叭,从车窗伸出头去:“姚东京,之前和你说过的,你考虑好了没?”

他的声音沉沉的,被尖利的车喇叭掩盖了半分。那句话在姚东京耳朵里转了一圈,没绕明白,又跑了出去。

姚东京愣了愣,折返回来:“你说什么?”

段西安刚欲开口,提醒她目前的处境。骆金银紧逼着她,沈孙义虎视眈眈,她俨然成为一块肥硕的肉,处于锋利的刀俎之下。

其实事情很好办,沈孙义不成问题,骆金银也只是欲图寻个强手依靠,他所说的“考虑”,不过是将自己的私欲摆在她面前供她多种选择而已。

毕竟与沈氏相比,他段氏毫不逊色。对于骆金银来说,大概是两者皆可的关系。

不过,看着姚东京一副全然忘却了他们曾有过这么一个约定的样子,他打消了提示她的念头。这样逼迫于她,又有什么意思?

不如再等一等,总会等到的。

他释然地笑,瞄着她头顶随风舞动的碎发,在暖黄的路灯下肆无忌惮地飘荡,好像某种毛茸茸的小动物。

真想立刻将她搂在怀里。

还不可以。

他沉了沉心神,将那忽然蹿高的心念强制压迫下去,转瞬,便换了副神情:“我会等,等到手到擒来的那天。”

“什么?”

“没什么。”段西安浑不在意地笑,手肘搭在车窗沿上,“你上去吧,等你房间亮了灯,我就走。”

*

年后,姚春风总算忙完了公事,从外地出差回家。

说来也是头一遭,从前过年,姚家一家三口,定然是守在一起的。可今年比较特殊,姚东京不愿意回家,姚春风又刚好有事不在,骆金银和阿霞两个人呆在姚家,也怪无趣的。

骆金银平日里强势惯了,独来独往也无所谓的。只是这些日子真是太孤单了,女儿、老伴都不在身旁,她竟然也觉出几分寂寞来了。

想来是真的老了,不习惯一个人过日子了。

骆金银只好和阿霞闲话家常,阿霞本来是要回老家的,只是不忍心太太一个人,于是多留了几日,还不停劝导骆金银,说等姚春风回来了,一家人团聚了,日子就有滋有味了。

阿霞说的在理,人是群居动物,是需要关心和陪伴的。姚春风一回家,骆金银便喜笑颜开,热络得紧,还烧了一桌子菜,要为姚春风接风洗尘。

姚春风受宠若惊:骆金银上一回亲自下厨,他都不记得是什么时候了。

都说好事成双,姚春风前脚刚进门,姚东京后脚便跟上了。她有一段日子没回家,特意选今日回来,就是因为姚春风在家。

这样一来,一家三口算是真的小团圆了。

晚餐非常愉快,骆金银喝了些酒,醉了几分,望着姚东京的神色缓而暖:“你今天就留家里住吧,别总睡你那破公寓了,大冬天的,也不知道暖气足不足。”

闻言,姚东京一愣。也不知骆金银多久没用这样的语气和她说话了,她心中一动,眼眶很矫情地潮了潮,连忙答应了下来。

饭后,姚春风和骆金银出门散步,姚东京坚决不做电灯泡,躲进房间里待着。晚餐开了瓶酒,度数不高,但喝多了也醉人。骆金银喝了大半,再要喝,姚春风就不许了。于是最后几口,是她帮着喝掉的。

这酒入口甜,叫人情不自禁愈喝愈多,后劲又足得很,这时候酒气上涌,脑子昏沉沉的。

姚东京虽懂酒,但不会喝酒。这么点酒下肚,就已经不行了。在酒精的作用下,她的身子有点晃,可偏偏不愿意上床呆着,或许是今日的时光真的太美好,令她舍不得过早进入梦乡。

她在书桌前晃来荡去,东摸西碰,翻翻相册,读读日记,时间便溜走了大半。

书桌的抽屉中珍藏着她最宝贝的东西,她五岁那年,骆金银送给她的生日礼物就放在里头——那本破旧的《匹诺曹》童话书,书角被她翻得翘了边。

她将那本童话书抽出来,正要再次翻看,却被抽屉角落中的一只老手机吸引了目光。

那是她三年前的手机,因为某次洗衣,掉进了水桶,机身进水,便开不了机了。她极恋旧,手机进了水也不忍心丢弃它,放在日光下晒了许久,琢磨着水干了,兴许还能再用。

可后来她还是没继续用这只手机,因为什么呢?

她细细琢磨了片刻,可脑袋混沌一片,愣是忆不起当初的种种。

正是神思辽远之际,房门忽地从外推开。

“妈妈。”姚东京捧着那本《匹诺曹》,笑着迎上去,“你和爸爸回来了?怎么这么快?”

骆金银没回答,她身后的姚春风无奈道:“你妈妈头晕,闹着要回来。”

骆金银回头瞪了姚春风一眼:“你该干嘛干嘛去,别杵在这儿。”

姚春风举双手求饶,笑着回了主卧。骆金银也笑着扭身,进了姚东京的屋,顺手关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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