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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夫妻自然唯唯答应。
王夫人见气氛融洽,也喜上眉梢,她早希望做成金玉良缘,如今算是圆满得偿心愿,就对宝玉说,明日不必去学里了。
宝钗笑而不语,宝玉不明就里,懵懵地问王夫人为了何事?
王夫人才要答话,贾政先接了过来:“明日老太太、太太要去北静王府,探望你林妹妹,王爷的恩典,特地指名你也去,说是府上来了两名极有学问的先生,要你前去受教。”
宝玉蓦地听见“林妹妹”三字,登时呆了,哪里还听得进去其他话?
原来,贾母等人唯恐宝玉知道要去探望黛玉,又起了痴想,因而事先并不告诉他,只到了这会子临出发前才说。
果然,宝玉手里提着筷子,悬在半空,喃喃念叨:“真要去看林妹妹么?她还肯要见我?”
贾政见宝玉这般模样,真中了自己的担心,碍着贾母跟前,不好发作,只能略略拔高了声音,严肃的正告宝玉:“探望你林妹妹的,是老太太和太太,还有你三妹妹也去,你是到王爷跟前领教诲的,务必记得谨言慎行,往日那些狂态,断断不可再拿出来,可记得么?”
宝玉的怔忡也只是片刻,被贾政一番训诫,很快恢复近来虽有些不机灵,但足够端正恭谨的态度,低眉顺眼地回答:“是,儿子记下了。”
王夫人恐宝玉委屈,忙打圆场:“老爷不必操心,宝玉是个大人了,眼看自己要做父亲,哪能跟过去一样不懂事呢?”
贾政轻哼了一声:“懂事了就最好。”
贾母和王夫人都悄悄地望了宝钗一眼,只见她脸色如常,面带微笑,看不出一丝儿的不快,都暗暗感佩她的大度。
、晋江文学城首发
穆苒从锦衣卫衙门归来,正好兄长东安郡王穆莳;好心情地在石阶前逗弄鹦鹉;见他走了过来,便叫住了;说:“一会儿用过晚饭,你到我房里来,昨个朝鲜使臣进京,除了皇上的贡品,也给朝臣带些礼;我得了一瓶老山参的创药,用不上;你舞刀弄枪的;拿去了倒派得上用场。”
“知道了。”穆苒随口应了一声,才往前走几步,又回头问穆莳,“那创药……果真好吗?”
“说是朝鲜国的御用上品,好与不好,我也没用过怎知道?等一下——”穆莳本一边逗鸟儿,一边信口回答,忽然觉察到穆苒话里不对,忙问,“你是不是哪里又受伤了?”
穆苒一抬双手:“没有,不是我受伤,而是,这药若真是好,我想转赠与人。”
“哦。”穆莳放了心,随口又问,“是哪位朋友?”
“朋友?还算不上吧……”穆苒含糊答了半句,又要走。
“哎,你等等,算不上朋友?算不上朋友你送他如此珍贵的伤药?”
穆莳十分了解他兄弟,穆苒平日说话,从来一是一,二是二,少有这样不干不脆的?
加上他是个天生好奇好事的性子,近日又闲居无事,哪肯这样轻轻放过穆苒?
穆苒眉头一皱,不耐烦与穆莳纠缠:“你既给了我,又何必管我转赠谁人?”
他越是不说,穆莳的好奇心越是蹭蹭上蹿,索性连鸟儿也不逗了,绕上前来拦住穆苒,在他脸上扫视一圈:“莫非,又是你弄伤了别人?”
穆苒小时就十分好武,跟交好的公侯子弟切磋,就时常手脚没个轻重,将那些少年打伤,累得穆莳三不五时地,要上门给人家赔礼赔药。
这个……虽然不是自己弄伤的,但是……总是自己让她伤重了……
被兄长敲到了点子上,穆苒只好闭嘴不答。
穆莳知道他兄弟最大的好处,就是正直得不能再正直了,从来都不会说谎,你若问他话,他要么径直回答,如果不闷声不响的,那就是默认了。
好嘛,又被自己猜着了!
想来那人伤得不轻,且九成不是跟那些锦衣卫僚属较艺,失手伤人,否则用不上这样好的伤药。
会是谁呢?能让老四这般惦记着,还不肯爽快说出来?
穆莳端起面孔,摆出兄长的架子,严肃地问:“怎么,连我这个当哥哥的,都不能说?”
穆苒和穆莳虽不是一母同胞,但他幼时父母就先后亡故,是长兄一手抚育成人,若说这世上,还有人能让他俯首听话,除了当今圣上,也就只有东安郡王穆莳了。
可是,他和紫鹃之间的那点儿瓜葛,又怎方便细细地说给别人知道?
犹豫了好一会,穆苒才勉强说了:“也没什么,就是北静王爷的一位家人罢了。”
穆莳表面上是个老好人,实则再精明不过,穆苒的闪烁其词,他怎听不出来,越发认定其中必有古怪。
“什么,你弄伤了北静郡王的家人?”
“算——是吧!”
被兄长步步追问,穆苒避无可避,几乎是咬着牙说出来的,眼神已不敢正视穆莳。
“哪个家人?魏总管?还是蔡管事?”穆莳只道,能让穆苒这样在意的,多半是王府中有头脸的管事。
“是,是王妃的贴身丫鬟……”平日声音洪亮,说话掷地有声的穆苒,此时声音细得,只有他自己听得见了。
“王妃的贴身丫鬟?”偏偏穆莳许久没受过这样的惊吓,吼得半个王府都能听得见。
很好,说完了,自己总算能走了吧?穆苒一甩头,几乎是落荒而逃。
穆莳脑门一阵嗡嗡作响,犹自不敢相信适才穆苒的话。
他依稀回忆起一张清秀的面孔,一副娇弱的身躯,无论如何,也没法子跟拳脚棍棒想一块儿去呀?
等一下,老四说他弄伤了王妃的丫鬟,莫不是……莫不是……哎哟,糟糕,莫非那种荒唐事?
怪不得他刚才支支吾吾的,分明就像极了做贼心虚!
穆莳越琢磨,越认定自己所想不差,不禁肚子里大叫苦也。
甭看老四平日里,对府中的丫鬟不带多瞧一眼,连人都未必认得清楚,给他提亲,也不当一回事,可毕竟是个二十郎当的爷们,身强体壮,器宇轩昂,瞅着也不像有毛病的样子,别是长久以来憋坏了,骤然看见王妃的丫鬟俏丽可人,一个猴急,就做下大错事。
还把人家姑娘给弄伤了,他一个大男人,这,这该混账到什么程度啊!
穆苒啊穆苒,我让你娶妻纳妾你不肯,回头又做出这样不仗义,不厚道的事来!
北静王夫妇怕伤了两家交情,不肯为了个丫鬟,上门来兴师问罪,可我们老穆家世代清白,怎能叫人在背后非议,丢祖宗的脸面?
不成,这事非得处置清楚了!
待穆莳想通了,拿定主意了,眼前早消失了穆苒的人影,他赶紧急匆匆地撵了上去。
这日一早,贾母同邢、王二夫人,并携了宝玉,探春一道,骑马乘轿,另有两辆大车,分别载着随行服侍的丫鬟,及给北静王夫妇的礼物,特地从荣国府正门出发,往北静王府而来。
黛玉被迫嫁给水溶,未始对长辈们没有丝毫怨心,但终究她自小就在贾府生活,受着她们照拂,尤其贾母,如珠如宝地疼爱着,更是她在世上最亲之人,故而彼此相见,仍是大为动情,互问近日可好,身体如何,都禁不住悲喜交集,落下泪来。
王夫人自问在宝玉婚事上,委实有愧于黛玉,邢夫人纵生性凉薄,但由黛玉的风光,想到迎春悲苦,自己失意,也都跟着抹了几下眼角。
此时宝玉已属外男,只得凭表兄身份,与黛玉匆匆一见,不得逗留内宅。
北静王拜问了贾母与邢、王二夫人之后,便领了宝玉,往前头大堂之上,同几位在府上的当世名流、大儒相见。
北静王心情颇好,兴致也好,一路上和宝玉高谈阔论,先问他进来学业进展,又说起几个彼此都熟识的友人。
奈何宝玉怀着心思,哪里真听进去,只能唯唯诺诺。
他方才见到黛玉,看她面颊丰润,气韵涵容,已不大看得出往日病态,且北静王举手投足,一个眼神,一句话语,莫不显示对她的细致关怀,比之自己先前对她,有过之而无不及,不禁由又是欢喜,又是伤感。
北静王给宝玉引见的,一位是曾担任过三届主考,被奉为天下文宗的致仕礼部侍郎毕文晓,另一位,则是京中久负盛名的瀛洲书院的教谕庄名尧,这二人门下,出过的进士、举人不可胜数。
宝玉读书,虽非发自内心情愿,却也不敢斥之为“禄蠹”,恭恭敬敬地执晚辈礼拜见了。
他自娶了宝钗,和黛玉断了缘分,对于世间的情爱繁华,早已没有了盼望,无非是老祖父和父母,无法放下,现在又添了娇妻弱子,既这些人都指望他博个功名,光耀门楣,自己就遂了他们的心愿,姑且算报答了养育之恩,尽了做丈夫和父亲的责任。
自此后,超脱红尘也好,随波逐流也好,就尽随自己的心意了。
可叹贾母等人,如何明白他心中所想?只道宝玉幡然觉悟,归于正途,怎料到他竟是存了这般心思,将来真正是空欢喜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