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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向晚淡淡一瞥，漠然道：“放心，苏大少爷，这点分寸我心里还是记着的；冒充者能够准确知道新房位置所在，又如此熟悉府里布置，我想她大概就是府上的婢女；”她想了想，眼神森幽地看着苏明睿：“二少爷，现在你就让管事将府里所有的丫环都集中到偏厅来，记住，是所有丫环，不管是请了病假还是现在正在侍候的，全部都在一刻钟内叫齐。”
苏明睿望着她冷清自若的面容，不知为何心里竟对她生出一种无言的信服，他甚至连问也没问，点了点头就出去了。
苏明扬却仍然一头雾水看着她：“为什么一定要在一刻钟内全部集中？你就不担心引起别人怀疑吗？”
沈向晚漠然一笑：“这就要看你们家管事的本事了！限定一刻钟的时间，只为了防止有人将消息走露出去。”
沈向晚眯着双眼默默望了他一会，淡淡道：“苏大少爷，你离席太久，若不想引起怀疑，你现在最好马上出去陪客人。”
苏明扬想了想，便转身出去尽他主人的身份。
苏明睿很快就将苏府的丫环集中起来了，沈向晚看着她们，立即冷声道：“所有人将左手垂直举高，手腕要高过头顶。”
☆、第46章 攻其弱点
苏府的丫环皆神情错愕地望着门口面容冷清的少女，然而在少女带着沉沉威压的眼神下，所有人愕了一下便依言缓缓将手举过头顶。
沈向晚往旁边的可芯点了点头，可芯便走过去，在这些丫环面前缓缓踱步行过，眼睛静静盯着众人举高的手腕，很快便在这些丫环面前走了一圈，她指着其中三人，冲沈向晚点了点头示意。
沈向晚随即只留下那三人，而让管事将其余人全放出去。
“红枝，你说说你手腕的烫伤是怎么回事？”苏明睿眼神漠然划过三人手腕，立即明白沈向晚的用意，点了左边的丫环问道。
“回二少爷，”红枝垂着头，缩了缩袖子，轻声道：“奴婢刚才为元夫人奉茶水的时候，不知谁在后面碰了奴婢一下，茶水当场洒在奴婢两只手上，奴婢不是故意的，请二少爷恕罪。”她说着，生怕苏明睿不信般，将右手衣袖也捊了起来，沈向晚定睛看来，见那右手腕骨处果然也是殷红一片，明显是烫伤留下的痕迹。
她随即垂下眸子，轻摇下头；苏明睿朝红枝略点了点头，便接着问中间的丫环：“红棱，你手腕的伤又是怎么来的？”
红棱瑟缩地看了沈向晚一眼，她觉得这位神情冷淡的小姐那清幽若潭的眼神随随便便看过来，就令她心底打起了寒颤，听得苏明睿如此一问，她咬着下唇，想了想才谨慎地道：“回二少爷，奴婢是在端着汤水奉上左二席时，脚下不小心滑了一滑，被热汤溅倒伤着的。”
沈向晚不置可否地朝苏明睿投去一瞥，苏明睿接着目光沉寂地看了红棱一眼，随即问最右边的丫环：“红杏，你的伤又是怎么回事？”
红杏似乎十分害怕的模样，将头垂得极低，沈向晚几乎看不到她的脸，她不着痕迹地挑了下眉，听得红杏诚惶诚恐地道：“回二少爷，奴婢、奴婢……手腕的伤，是奴婢从厨房端了热水出来时，不小心伤到的。”
苏明睿几不可见地挑了下眉：“这种活平日不是红烛去做的么？怎么今天需要你去了？”
红杏听他这么一问，双肩似乎微微抖了一下，随即小心道：“今日府里宴客，红烛忙不过来，大少奶奶就让奴婢去帮一下忙。”
沈向晚的目光静静落在红杏身上，随后她淡淡朝苏明睿颔首，苏明睿眸光微转，意味不明地看着红杏，却是对另外两个丫环道：“你们俩现在可以出去了，红杏你留下。”
待两丫环出去后，沈向晚仍一直淡漠地看着垂头的红杏，她声音里甚至没有一丝其余情绪，就如湖面一样平静叫人听不出喜怒：“红杏，哦不，我或许应该叫你小眉才对，你赶紧老实说吧，是谁指使你干下这件事的？”
她的声音明明平静温和，可红杏却听出一股森冷肃杀之气来，这下红杏更不敢再头看沈向晚，只是在被质问的时候脸色瞬间白了白，她似乎悄悄往苏明睿的方向缩了缩，似乎是下意识想寻求苏明睿的庇护：“这位小姐，奴婢——听不明白你的意思。”
“不明白？”沈向晚冷冷一笑，目光压灼扫来：“那我就说到你明白为止；你以为你将红枝红棱二人也弄到烫伤手腕，我就认不出是你了是吧！可惜你百密一疏忘了我的婢女与苏府婢女的打扮并不相同，你借机烫伤之后，自然可以去干很多事情，也可以明正言顺地换回苏府婢女的打扮，可惜——你却因此露出了两个破绽。”
可芯狠狠地盯住低垂着头的红杏，疑惑道：“小姐，她看起来与小眉长得并不想像？真的是她吗？”
沈向晚沉压如石的眼神凉凉扫过去：“她的第一个破绽，就是她的衣裳实在太干净了，今天苏府宾客满门，丫环跑来跑去侍侯宾客，身上不可能连一点汗味油渍都没有，但你看她的衣裳！分明就是刚刚新换过的，我刚才已经看过红枝与红棱的衣裳，她们俩衣裳湿了之后，并没有换下，那是因为她们根本抽不开身，更是因为她们不必去掩饰那块水渍，所以她们的衣袖上仍残留着茶渍与油渍。”
沈向晚幽幽看着红杏，又冷漠一笑：“这位红杏姑娘如此匆忙换下衣裳，自然是为了掩饰；她的第二个破绽之处就在她的发髻上，可芯你仔细看看就明白了。”
可芯听闻此言，立刻上前细细察看红杏的头，片刻之后，她脸色霍地转成了铁青：“你、你……果然是你冒充小眉！”
苏明睿在旁却看得一头雾水：“三小姐，红杏的发髻有何不妥？”
沈向晚淡淡看他一眼，心道男人与女人看事情的角度果然有很大差别：“二少爷，我的婢女虽然也是梳双髻，但与别府的丫环却略有不同，红杏匆忙换妆之余，忘了将发髻中间别住发尾的发钗取下，巧得很，这只发钗也是我沈府特有的。”
红杏的脸色此时已不能单以惨白来形容了，她没想到当初为了不让沈向晚怀疑她，力求细节也做到与小眉原身一样完美，现在却成为了要命的证据；苏明睿听得沈向晚这么一说，眼神当即沉冷如山朝红杏掠过来：“红杏，现在你还有何话说？”
红杏眸光轻转，却咬着唇陡地抬起小脸，眼里蓄满泪水，露出极端委屈的神情望着苏明睿，幽幽道：“二少爷，奴婢真的听不懂这位小姐在说什么，奴婢的确是刚刚换过衣裳，那是大少奶奶体恤奴婢特别嘱咐奴婢去换的，至于小姐说的什么发钗，奴婢就更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了，这只发钗是朱嬷嬷前天送给奴婢的，奴婢哪里知道它是沈府特有的……”
沈向晚见她一味拐着弯否认，也不生气，却是扭头对可芯道：“你拿杯水给我，要大杯的。”
可芯很快将水递了过来，沈向晚端着杯子一步步走近红杏，在距她两步的地方站定，看着她含满泪水的眼睛，冷冷一哼，突然将杯子的水正面往红杏脸上泼去。
苏明睿看得眉心一跳，而红杏被水一泼，心惊肉跳之下直接颤抖了一下，水滴顺着发丝眉梢流下，红杏感觉十分不适，自然伸手往脸上抹了一把。
然而，她一抹之后，可芯突然怪叫了起来，虽然红杏脸上的妆被水糊化了，但被她抹了之后，原本被胭脂掩饰的轮廓却清晰显现出来，看起来竟与小眉有着七分相似。
沈向晚却是了然地看了红杏一眼，随即淡淡一瞥，冷声道：“现在，红杏你还要坚持听不懂我说的话吗？当然，如果你还坚持的话，我只好提醒你，我的耐心是有限的。”
红杏还要开口否认，可芯却在沈向晚一个眼神之下，拿出锋利无比的匕首抵在了红杏脸颊上。
沈向晚淡淡瞥了眼苏明睿方向，才慢慢道：“我只给你一刻钟时间，如果一刻钟之内你不能将我想知道的事情说明白，你这张酷似小眉的脸以后就会多两道永不磨灭的叉，你自己选吧，反正现在小眉死了，我很介意有人顶着同样的脸活在这世上。”
红杏咬着唇看了看目光深幽的苏明睿，随后闭上眼睛，惨然道：“三小姐真是厉害，看来奴婢只能说实话了。”
沈向晚眼神凉漫如水扫面而来，她看着红杏却是含笑不语。
红杏咬咬牙，低声道：“奴婢确实冒充了小眉；就在迎亲的路上，奴婢代替了小眉出现在小姐身边，而真正的小眉则在那时被换到了花轿里。”
苏明睿的脸色一下冷成了冬日的霜：“这就是说，刚才与我行礼拜堂的人一直是小眉姑娘？”
红杏似乎不敢直视他的眼睛，心虚地低着头，轻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