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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付明戈不是没有脾气。
他或许可以忍受身为皇上的须桓之压下他们的感情，在外人面前只以君臣之礼相待；
或许可以接受他为了自己的皇位后继有人，立皇后生太子；
更可以理解他因为自己与别人关心亲密而将脾气撒在自己身上……
可是……他不能忍受在须桓之面前被折了尊严之后，再让一个外人为他求情。
咬了咬嘴唇，付明戈努力稳住声音，道，“既然皇上今日‘情绪不好’，那臣改天再来罢。”
说罢，草草行了个礼，就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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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天之后，傍晚，穆则轩出现在明戈府。
小厮引着他往里走，因为来的次数多了，那小厮也跟他混得很熟，一边走还一边笑道，“穆将军几日没来了，咱们公子这几天都有些茶饭不思呢！”
“哦？”穆则轩故作镇定，心跳却在加快，“应该，不会罢……只是几天而已。”
——虽然这几日他更是茶饭不思辗转反侧，恨不得自己一觉能够睡到五日后，这样就不会觉得日子难捱了。
他哪里又知道，付明戈“茶饭不思”的原因，或许并不是因为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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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屋后那处空地，还是相同的月色，却是不相同的人。
付明戈颀长消瘦的背影被月光拉出一道阴影，铺在地上。穆则轩脚尖堪堪停在那影子旁边，道，“将军，我来了。”
闻声，付明戈的身影似乎顿了顿，之后转过身，看着他笑道，“来了？那就好。”
穆则轩总是抵不住他的笑的。
那人眉眼一弯，目光明亮，淡淡的柔和与温情都含在里面，让人根本无法抗拒。
那双眼睛，也真是漂亮，若不是亲眼所见，谁都无法想象，长得这样一双漂亮眼睛的人，是个叱咤风云将军。
这一眼看得如此之深，穆则轩甚至觉得，今夜过后，这样的付明戈，他再也看不到。
‘
果然，下一刻，付明戈便忽然收拢了笑容，眼中的温情迅速消散殆尽。他目光依然定在他身上，未曾移动，却冰冷得仿佛从未有过笑容。
付明戈冷冷的问道，“穆则轩，你到底是谁？”
作者有话要说：
穆则轩是谁呢？是谁呢？~啦啦啦啦~~~~~o（≧v≦）o~~
二四章 消散
付明戈冷冷的问道，“穆则轩，你到底是谁？”
穆则轩定在原地，只觉四肢百骸都被那冰冷眼神冻住，扯开僵硬的嘴角，“将军……”
“我再问一遍，”付明戈声音比之前更冷，“穆则轩，你到底是什么身份？”
两人相对而立，相距不过三尺距离，穆则轩却觉得转瞬之间，原本已经与他接近的人，已生生退到千里之外。
他下意识的向前跨出一步，身体完全出于本能的想要接近付明戈……不料一股尖锐的寒气扑面而来，反射月光的剑锋划过一道亮光，直指自己的面门！
“……将军，我……”只说出这几个字，穆则轩就哽住，眼中流动起一层亮光。
“拔剑，”付明戈命令道，“用你的左手。”
听到这句，穆则轩浑身狠狠一震！
他的左手……他的左手？！
‘
身为武将，不论是出于本能还是为了自我保护的目的，都不希望他人对自己的弱点了如指掌；相反，为了能在不时之需有所准备，他们还会隐瞒一部分的实力。
穆则轩隐藏下来的，就是他左手用剑要比右手灵活得多这一点。
可是……这么多年了，除了他自己，根本无人知道这事……
究竟是什么时候暴露的？
“你想知道？”付明戈笑道，笑意却未达眼底，“若是想知道，跟我打完这一场，我自然会告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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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付明戈相处了这么多年，穆则轩其实是很少有机会亲眼看到他将一把剑舞动到这么认真的程度的。当年之所以会跟着他，也只是奔着他的名声——毕竟一个长相俊秀成这样、年龄年轻成这样的将军，总是会让人觉得有些不靠谱的。
甚至穆则轩以为，他只是会些花拳绣腿的套路，若是真到战场上拼杀，那浓烈的血腥气肯定第一个就将他这个将军吓倒。
然而真正的见他亲自皮甲上阵的那一刻，穆则轩却被深深的震撼住了。
付明戈像是从未沾染过人间烟火的出世仙人，他的剑法那么华丽繁复，举手投足那么优雅，眼中不带一点情感，消逝于剑下的生命在他眼里仿佛轻如鸿毛，不会在他生命中留下半点痕迹，若不是剑上还有残留的血迹滴进土壤，哪里有人会想到声名威震的付将军居然会是这样一副清冷如冰的模样？
穆则轩暗暗注意着付明戈，那时他还只是比普通士兵略高一级的小头领。他以为付明戈是没有感情的人，却在发现他夜半时分伴着微弱烛火看一封书信时的眼中的光华之后，才明白——他不是没有感情，他是将能给出的所有情，都只给了一个人。
——那封书信，并不普通，而是皇上御笔亲信的。
从那之后，即使知道自己是飞蛾扑火，穆则轩仍旧比他人更加努力。终于付明戈注意到他，将他慢慢提拔至自己的副将，成为自己最亲信的人……直到上一刻，穆则轩以为，或许某一天，付明戈眼中充斥着思念欢喜的目光，说不定也会为他展露一次……
……原来一切都只不过是飞蛾扑火，自作多情……心甘情愿。
‘
思及此，穆则轩浑身一阵无力。付明戈的攻势既犀利又优雅，他即使用自己最擅长的方式，也挡得十分吃力。
最终，他放弃了。
手上一松，长剑落地，付明戈的剑尖直指向他的心口……
穆则轩双膝跪地，绝望的闭上双眼。
腹上猛然一阵锐痛，让他忍不住痛苦的呻吟一声。
付明戈毫不犹豫的将捅进人腹部的长剑拉出来，血液随即喷涌而出，瞬间染红衣衫。
“那日，我刚刚有力气提剑的那日，”付明戈一手随意抹去剑上的血迹，道，“你就是用左手拔剑。”
穆则轩咬住嘴唇，仔细回想一番，道，“……是了，那天看到将军身体渐好，末将心存欢喜，一时间竟忘了要保守住自己的秘密。”
“若是我没猜错的话，刺杀韩泠风和炽沐瑶公主的人，也是你。”付明戈轻声说道。他立于皎洁的月光之下，一如当年他第一次见到他时那么美好。
“……是我。”穆则轩脸色苍白。
“为什么？”
“……凭皇上与将军的关系，皇上定然不会舍得杀死将军。可若是能够成功的栽到将军身上，”穆则轩气息有些不稳，“皇上或许会因此而对将军死心……”
付明戈点点头，“果然如我想的那样。”
穆则轩呼吸混乱，“……还有一点……”
付明戈迅速扫人一眼，心中疑惑，还有什么？是他没想到的。
“……想必，想必将军也知道，皇上与韩泠风关系……暧昧。他存在一天，将军的日子，就难过一天……”穆则轩抬起头，眼中蒙着一层薄薄的朦胧的泪水，“末将想，就算皇上不会因此对将军死心，末将替将军除掉了他，将军也会开心罢。”
付明戈眼中迅速而清晰的掠过一丝动容，与穆则轩对视，半晌，在穆则轩以为自己似乎也不是什么都没抓住的时候，才道，“荒唐。”
言毕转过身走开，留下一句冷言，“穆则轩，拿着你的剑，离开明戈府。从今以后，我不想再在任何地方见到你。”
穆则轩胸口一沉，“将军……”
“我也不是你的将军，”付明戈停下脚步，“你还有什么想说？”
“……”穆则轩看着已然变得模糊的背影，心中喟叹，原来他至始至终没有与自己亲近过。前些日子的那些温情，不过是一道幻影，经不起半点事实的敲打，转瞬便会崩碎。
可他还是忍不住问道，“……前些日子，那些……”
“从前我对我的军队疏于管理，太多事情都交给了你和底下几个副将，身为将军，我自然要收回那些权力，”付明戈也不犹豫，将原因悉数全都告诉给穆则轩，“至于每日与你相处，关系亲密的原因……我若不那样做，怎么会这么快就知道你便是当日，左手持剑的刺客？”
“可是……”穆则轩不甘心，仍想追问什么。
“你以为皇上不知道那些事都是你做的？你以为皇上不知道那刺杀芳德皇后的刺客，也是你派来的？”付明戈十分笃定的说道，“你以为皇上不知道他是须濂之那一派的余党？你以为皇上真的相信刺客都是同一个人？穆则轩，你也不想一想，皇上他为什么会如此年轻就稳稳坐在龙椅上谁都碰不得！？”
付明戈转过身道，“就凭这一点，你若问我对你有没有一点点真情，我可以告诉你，半点都没有。”
“难道……难道……”穆则轩抿抿嘴唇，不知如何称呼付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