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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装素裹的天地间,那一列火红的迎亲队伍尤为显眼,喜庆的气氛间穿插着纯色的白,连敲锣打鼓的声音都变得悠远而神圣。
队伍进了皇宫之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挂满皇宫的大红灯笼把整个皇家园林也照得火红,灯光璀璨如星。
即便是皇上,亦免不了那些凡俗的礼节。只是在仪式上更加笼罩、规模上更加浩大、妆饰上更加豪华。
须桓之眯起狭长的双眼,闪亮的眸光中流动着金色的神采,嘴角那一抹似无还有的笑容给他增添了无上的邪魅。
他是人间的帝王,万人之上的君主;
跌宕一生,他至今依然年轻。
而那年轻之中却全然没有同龄人的浮躁轻狂,稳重如山的气势让这个万世留名的一代明君可以轻易就慑取人心……
——不论是她的心,还是他的心,……亦或是他们的。
他是帝王,普天之下,他是最有足够多的理由让所有人拜倒在他身下的天之骄子。
由人引着,越过重重代表着“吉祥如意”、“百年好合”、“早生贵子”的人设屏障,脚下踩着大红地毯,韩翩纤进了装修豪华到奢侈的洞房。
明黄朱红彩缎面的喜被、喜枕铺得整整齐齐,描金线龙凤交缠在一起,富丽堂皇。
须桓之则在外与各路大臣们喝酒摆宴,席间交杯换盏、莺歌燕舞,好不热闹。
天子大喜,宴席上珍馐佳肴数不胜数,热乎乎的烧酒佳酿则将外面的逼人寒气驱逐体外,喜庆的气氛映衬得每个人都红光满面。
——除了付明戈。
是的,除了付明戈。
他中规中矩的坐在席间,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杯中美酒。
有人来与他说话,他便淡笑着回应,碰上醉酒话唠的,也仔仔细细的听着、耐着心思应和着,脸上神情自若,没有一星半点儿的烦躁。
然而,即使是这样好脾气的表情,却只有付明戈自己知道——现在的他,是多想冲上前去,把那个风光无限的男人抓下来,拽到外面没有人也没有光亮的地方……再狠狠的、狠狠的……无论是打一顿也好,骂一顿也好……亲吻一顿,也好。
这样的喧闹之中,他无比想念江南那处小屋后的小桃园,无比想念当时充满阳光的午后,无比想念午后过后须桓之来寻他时贴着耳根温柔低哑的那一句,“……公子可愿随在下回到府中小饮一杯?”
付明戈曾经以为自己不在乎,曾经以为,只要做了他的臣子、日夜在他身边、为他守护他的江山,他便知足。
如今看到他貌美如花的皇后,想到日后,永远站在他身侧的人是那个母仪天下的端庄女子……
付明戈想,他哪里有他自己想象的那般坚强、那般善于知足呢?
人都是自私的,谁不希望自己所爱之人只属于自己?
几朝酒醒几朝醉,酒醉人难寐……
付明戈眼中含着浅浅的水汽,像是始终蒙着透亮的一层水膜,不曾掉落,却偏偏让他的笑容多了一抹让人无法抑制的心碎感。
是的,付明戈是海量,极少有几次会喝醉。
但就是他现在这副淡然自若的样子,人群之上、远远看着的须桓之还是知道,他醉了。
那个多少个日夜在他身下辗转轻吟眉眼如丝的人,是真的醉了。
须桓之随手招来张公公,低声嘱咐了几句。
张公公立即点头,叫来几个会做事儿的小太监,连哄带骗的把付明戈架了出去。
半躺在回府的马车里,付明戈半眯着眼,从帐子缝隙间看着外挂满红灯笼的街道,笑容很惨淡。
——居然差人把我赶回去……怕我坏你的好事儿么?
这样想着,胸口处猛得一窒,一时间疼得厉害,直让付明戈眼前一阵阵发黑。
他不自觉的将身体蜷缩起来,摇摇晃晃的马车继续向前走,隔着厚重的帐帘,只听见马蹄踏进绵软的雪地中,发出轻闷的有节奏的响动。
——他就那样睡着了。
付明戈恢复了一些神志的时候,只觉得身边有人在一旁动他贴身带着的东西。
——他的佩剑。
那人小心翼翼的想要摘除他的剑,无奈那结打的十分奇特,怎么也解不开。
付明戈睁开一点眼睛,一点微弱的光从眼睑的缝隙中照进来,那人背对着光,看不清面容。
对于习武之人来讲,一个好的武器可以让他增强许多倍。
而此时,这人想要卸掉他的佩剑……究竟是为了什么……!?
一个念头一闪,付明戈忽然想到了当日迫害韩泠风和炽沐瑶的那个神秘人。
就是那个人,让须桓之对他产生了之前从未有过的不信任……如果这人就是他的话……
付明戈忍不住心跳加快。
这个念头让他有些脊背发寒。
倒不是因为害怕这人趁他醉酒无知的时候迫害自己,而是他实在想不通……
——这人当初为何要陷害自己?
陷害他是出于什么目的?
他虽与韩泠风同朝为官,可一文一武之间,能有多大的矛盾可以加以利用?——况且当初韩泠风差点儿丧命的时候,还不是朝中的臣子……
更不要说是来自远方的那个公主炽沐瑶了……
付明戈不动声色的酝酿着一股力量,在那人终于摘掉了他的佩剑之后,突然发力!
原本躺着的人毫无征兆的起身,以迅雷之势拔出剑身!
再只是眨眼的功夫,剑身带起一阵劲风甩开一道刺目亮光,尖锐的剑尖直指那人面门,堪堪停在眼前半寸!
不用说,那人毫无准备的被惊吓了半晌,才发出一点声音,“……明,明戈……?”
“……怎么是你?”借着屋内微弱的火光,付明戈看清人的面容,立即把剑放了下来,“则轩?你怎么在这儿?”
“……这,我……”穆则轩显然毫无准备,并不伶俐的口齿这时候更加笨拙,半天才说出一个不太完整的句子,“……末将,末将刚才见将军已经睡了,就想帮将军卸下佩剑,好好休息……”
付明戈呼出一口气,想来自己刚刚是误会他了。他看看四周,是自己的房间没错,便问道,“皇上的宴席已经结束了?”
——他居然没再在意自己的副将为何在自己府上,脱口就问了这个问题。
穆则轩脸色陡然变得有些苍白,皱紧了双眉,抿住嘴唇半晌没有出声。
付明戈此时早已卸掉防备。大概真的是因为酒喝得太多,再加上刚刚那一番动作,此时他只觉得浑身发酸,四肢百骸被抽空了力气似的软绵绵,头重脚轻的感觉让人只想往下栽。
他把剑收回剑鞘放好,神情有些疲惫,道,“则轩,天晚了……要不,今晚你就留在我这里,明早再回去罢。”
说着,付明戈便叫来了家里的下人收拾一间房出来,让穆则轩过去休息。
昏昏沉沉的躺在床榻上,辗转了大半个时辰之后,付明戈发现,自己不仅没有睡着,反而是困意越来越少,越来越精神了。
窗外的大红色灯笼照得屋内色调是一派暗沉的柔和,而安静无声的夜晚与刚刚喧闹非凡的皇宫却是大相径庭,让人不知不觉从心底生出一片苍凉来。
他起身掀开被子,披上外衣,独自走出了房间。
不知何时,雪已经停了。
深蓝天幕上挂着一钩细细的弯月,浅白的玉色月华隐约照出天上浮云的阴影,素雅的色调与地上灯笼的火红喜庆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也让站在雪地里的人的心境,变得微妙极了。
似有还无的冷风和脚底慢慢渗透上来的寒气让付明戈醒了一大半的酒,他不禁为自己刚刚在宫里的表现暗自摇头——被他发现自己喝醉了酒再差人送回来,在他大婚里那么忙的日子,他居然还惦着他……
模糊的印象里,似乎在临走之前看到了须桓之眯起的双眼和轻蹙的双眉,一张魅惑而冷峻的脸上分明写满了担忧……
付明戈对着眼前的树影浅浅一笑,眉眼间是说不出的怆然。
那么,现在你又在干什么呢?
都这个时辰了……恐怕,是在跟皇后娘娘圆房罢?
“将军还没睡?”
身后忽然传来一个声音。付明戈回头看,果然是穆则轩,便轻笑道,“你呢?怎么也不睡?总不会是‘认床’这样矫情的理由罢?”
“……”穆则轩看到付明戈淡淡笑容,僵硬的撇开目光,脸上浮上一层可疑的颜色,“……怎么会,跟将军四处征战之时,末将可是只要有块石头就能酣然入睡的人。”
“呵……也是。”付明戈轻声道,“今晚雪色极美,出来看看也好。想当年……”顿了顿,付明戈还是说了下去,“——想当年在江南的时候,就赏不得这样的雪夜美景。那里冬季最冷的日子也留不住雪,雪花看起来很大,翻飞着往下落,却往往落地就化开了,只剩下一地泥土的湿泞,让人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