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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哥,快点快点!”凌珊一边把雪靴往小脚上套,一边敦促着他。
祭漩赶紧擦了擦嘴巴,穿上靴子,从凌落微的手里接过一件貂皮披风,跟着姑侄二人走了出去。
千里之外,京城凛都。
紫微宫的承天门正对着的朱雀大街,是全京城最宽的一条大道,每天下午,很多官员离开皇城都会经过这条大道。沿着大道直走,过了开化坊左拐,便到了崇义坊。
坊内有不少对着街道开门的府宅,其中一座府宅虽是豪门大户,表面看起来却朴素简单,大门上高挂着的门匾上赫然写道“御史中丞星宅”。
此宅邸平日门可罗雀,没什么人来往,今日侧门的驻马墩上却拴着两匹马,一眼就能识出是日行千里的汗血宝马。
府宅主人的书房门紧闭着,凌瑜一脸愁容地看着丈夫,手却被坐在一旁的小姑握住,她看到星孜脸上十分从容,应是早料到今日之事的到来。
上个月身为御史中丞的星云敬弹劾侍中魏建结党营私,皇上着查,但一个月过后,本来确凿的证据变成了“子虚乌有”,星云敬因为诬陷当朝宰相而获罪,加上此前他曾直谏皇帝减少对宗教寺庙修缮建设的经费而令皇帝不快,今日早朝,星云敬终于得到一纸发日敕,贬为廉州县丞,一块贫瘠之地,一个只有虚名的官。
皇上执政初年何等英明雄武?仓廪充实,法令皆行,人民各得其所,外藩来朝,诸夷来拜,四海升平,还一度出现过门不闭户的时候。
但是自从十四年前皇上迷上那从外邦传来的宗教之后,一切都变了。他认为太平盛世都是佛祖之功劳,每日参拜礼佛,不闻朝政,还曾几度出家。
朝中乱臣贼子由此找到了自己的出头之路,朝廷风气每况日下,自十年前一路青云直上的侍中魏建如今更是独揽大权,尽管外面已经民不聊生,他却保持着京城的繁华景象,一味粉饰太平,更是让皇上对佛教深信不疑,越陷越深。
星云敬族中的父兄们很多都对皇帝如今的光景不报希望,纷纷隐退了,唯有星云敬一人尚且留在朝中,担负着御史中丞这样一个不必经过门下、中书二省直谏皇上的重要职位。但是,没有想到!
“如此下去,国将亡矣!”星云敬将杯中烈酒一口饮尽,把杯子狠狠放在案上。
他的妻子凌瑜紧紧抿着嘴唇,一言不发。
“云敬兄且勿言绝,‘贤者避世,其次避地’,我凌、星二氏自古为国匡正立贤,如今也不多此一举。”他的妹夫凌宗璇倒是留有信心,开口宽慰道。
星云敬眉头紧蹙,“皇上不近女色,只有太子一人为皇嗣,偏偏皇孙还在襁褓就已经薨逝。朝中诸王世子十年间都被送到四夷强国当做交换质子,留在京城中的嗣王都是些贪图玩乐,胸无江山社稷的王孙贵胄。至于诸王,大都夺姓发配,或者无故暴毙,留着的有几个可以称之为贤?”
何况如今凌氏虽然还有诸多族内子弟留在朝中,可大多数都被乌烟瘴气的朝纲熏黑了眼,就算没有助纣为虐,也等同废人了。
这些话星云敬没有当着凌宗璇的面说出口,但凌宗璇自己也心知肚明,他没有放在心上,在他心里,那些人早已和剑南凌氏没有任何关系。
只见他神秘莫测地看着星云敬,认认真真说道,“这就是我千方百计把你这个县丞弄到廉州去上任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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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二回 回京 。。。
母亲一定想不到,他居然能够请回天山上的“雪姬”给她治病,而这位雪姬就是她敬重在心的肃王妃!
祭漩带着凌以微和凌珊回到村里,却发现村里几位长老都在他家门口,还有几个僧人,这阵势分明是在做一场法事!
他连忙推开挡在家门口的邻居冲进屋内,只看到几个和尚站在周氏的床榻边念经,躺在炕上的周氏面目安详,已经没有了任何痛苦,也没有血色。
在一旁拭泪的邻居大叔大婶看到祭漩回来,放声哭了出来,告诉他周氏昨天晚上刚走。
祭漩站在炕边,呆若木鸡,他才想起来,自己昏迷了四天……他在见到凌以微以后昏迷了四天!如果他没有病倒就好了,他明明已经找到了能给她治病的大夫的!祭漩的心好像被撕碎了一样剧痛,他扑通跪在炕头,痛苦地哭喊起来。
跟着凌以微进门的凌珊怔怔看着眼前的一切,有些害怕地拉住姑姑的手,发现这只手透着冰凉,她仰头望着姑姑。凌以微静静看着躺在炕上的周氏,素来平静的面容变得有些扭曲,她的眼底透着血红,有一种奇怪的情绪,但凌珊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好像是伤心,好像也不是。
这天祭漩哭了很久,那伤心欲绝的模样让凌珊看了也跟着哇哇哭出起来。
法事结束以后,凌以微主持安排了周氏的葬礼,对来参加葬礼的人一一谢过,举止得体,照顾周到,与村里的妇孺完全不一样,乡亲们回去以后都私下谈论着这位祭漩从天山上带回来的女医师,原来传说中的“雪姬”不是什么妖精,而是个四十不到的美妇,不过她真的长得非常端庄秀丽!
本来是想下山救人,没有想到操办了一场丧事。凌以微行医这么多年,这样的事真还是第一着。祭漩的养父早就去世了,如今又没了母亲,一个人孤苦伶仃的,加上他的容貌和年轻时候的肃王有几分相像,凌以微不忍他一个人。
但是,带他回山上吗?凌以微心里盘算着这孩子的年纪,也不好让他和凌珊一起长大,尽管两人是表兄妹,可凌珊毕竟是她依兄长之托代为照顾的。她想到凌珊那天哭得厉害,心想她还没认得人的时候就被带回天山,到现在连亲生父母的样貌都不知道,着实可怜,左右都想过一轮以后,凌以微决定带这两个孩子回京城。
毕竟也到了长见识的年龄,她尽管已经隐居在深山中,却不愿意让凌珊这个流着凌、星两家血脉的孩子埋没在这白皑皑的雪山里,况且……
得知要回京城见自己的其他亲人,凌珊高兴得每天都睡不着觉,缠着凌以微给她讲家里人的故事。凌以微看她精力过剩,几番劝说都不愿意睡觉,索性把她丢到祭漩的房间里,让她和祭漩一起睡。
祭漩是个闷葫芦,不爱说话,偶尔说那么一两句,字也不多。果然很快凌珊的兴奋劲儿就被祭漩给打消,乖乖睡觉了。
凌以微只希望这一路能够平安回到京城,但是离开村子后不久,从来都没有离开过雪山的凌珊就病倒了,大概是没有办法适应平原的气压,呼吸缓不过来。祭漩是个男孩子,身子骨也算硬朗,刚离开高原的那段时间有些不适应,很快就好了,但凌珊的身体却每况日下。
凌以微一路上都在给凌珊对症下药,加上祭漩这孩子十分懂事,每天都守在表妹身边无微不至照顾着,终于快到京城的时候,凌珊可以下床走路了。
从天山到京城足足三个多月的路程,她一直都是在车上或者客栈的房间里度过的,从来都没有看到过外面的景色,想到这里,凌珊有些闷闷不乐。但愁云并没有在她的小脸上呆太久,一听说京城到了,她整张脸都亮了起来,跃跃欲试的样子就好像被疾病缠绕着的这三个月根本就不存在一样。
守在城门口的卫兵拦住了他们的马车,凌以微早有准备,她取出一块成色丰润的玉佩递给卫兵。那卫兵见到玉佩,连忙让所有人都退到一边让开了道路。
祭漩和凌珊不明所以,面面相觑。
“姑姑,我们怎么那么风光呀?”凌珊觉得好玩极了,别人被问东问西以后还不定能够进城,他们却只要拿出一块玉佩就行了。
凌以微有些后悔之前没有给这两个没见过世面的孩子做功课,尤其是凌珊,她必定不知道自己出生在一个怎样的家庭。尽管从前凌以微告诉过她,他们是一个大家族,但是却没有告诉她,剑南凌氏是这个国家的第一名望。
“因为我们姓凌。”凌以微解释道,“我们的家族,是全国最富盛名的。每一个出生在我们家的孩子,在举行成年礼的时候都会得到这样一块刻有自己名字的玉佩,并且刻有凌氏的堂号。得到这样一块玉佩的时候,就代表你的一言一行都将会影响到整个家族,是对你身份的肯定以及对你做担负的责任的提醒。”
凌珊似懂非懂,点了点头,从凌以微手中拿过玉佩来看。
玉佩颜色是单一的翠绿,浑然天成,上面以竹为饰,一面刻着一个“微”字,翻过来的另一面就是凌氏的堂号——“韬晦堂”。
京城是国家的心脏,这里和天山很不一样,到处都是人,凌珊从车窗望出去,越发兴奋起来。
来来往往都是商客和行人,路过集市的时候,她还看到了金色头发,绿色眼睛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