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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珊拦着宋澈不要去触碰先帝的遗体,但他那一声声呼喊,却不断地抽打着她的心。
她仿佛觉得,是这个孩子代替自己对先帝发出了这一声声痛苦的呐喊,听得她的肝肠寸断。
可她没有哭,她始终紧紧咬着牙关,努力控制着自己几度开始紊乱的呼吸,纵然几次想要晕阙,却还是凭着意志保持着清醒。
宋澈哭了很久很久,最后也没有接受父皇已经不在的事实,但他终于还是哭累了,软软地瘫坐在地上。
他是凌珊吩咐星荀从景福宫带来的,趁夜,趁嘉善公主已经回去的时候。
先帝已经不在的消息她可以想方设法欺瞒天下,但是却不能欺瞒这个孩子,因为他是他走之前最最挂心的人,将来说不定是他来继承皇位。
凌珊在韩王身边坐下来,用一方丝帕擦着他的眼泪,闻到他身上的香气,凌珊痛心至极,哑声道,“殿下,父母虽然都不在了,但是今后,由哀家来照顾你,好不好?”
宋澈哽咽着,红肿的眼睛懵懂地看着凌珊,“我还有母亲,母亲还在的。”
他率真的话语却像一把尖刀插到了凌珊的心里,她忽然觉得自己的脑门十分疼痛和酸楚,凄凄一笑,说,“是呀,殿下还有母亲。”
那么,她还剩下什么呢?
父母不在了,兄长不在了,丈夫……也不在了。
她摇摇头,暗自责备自己的出神,又问,“那么,哀家想求殿下一件事。”她微笑握住他被泪水弄得湿嗒嗒的小手,带着一些商量的语气,“殿下能不能不要赶哀家走?哀家想留在宫里,看着殿下长大。”
父皇偶尔也会用这样商量的语气和他说话,可是宋澈知道,他虽然好像是和他商量,其实自己已经打定了注意。那些话之中的语气,除了商量,剩下的就只是知会而已。
宋澈呆呆看着凌珊,不知道为什么,她握住他的手的力度,和往昔父皇握的时候是那么一样。
他隐隐约约觉得,可能父皇并没有走。
“好。”
凌珊看到他是这么肯定地点头,不由得抬起头,隔着厚厚的白蜡看夫君,转而拉着韩王的手说,“殿下,哀家一定会好好守护你。”
92
92、第九十一回 行刺 。。。
这夜仿佛分外长。
凌珊在安抚宋澈睡下之后,仍旧不能合眼。
殿外,忽然,清角吹寒。
凌珊惊讶回首,走出殿外看到有宫官来奏,北衙禁军大将军祭泽求见。
“怎么这个时候来了?”凌珊奇怪之极。
宋沛羽轻声提醒,“今天是初一。”
她恍然点头,今天是北衙禁军朝见皇帝的日子,但现在皇帝已经不在,她责备宋沛羽道,“怎么没和他说,陛下龙体违和,朝见免之?”
“祭将军说若是如此,则求见娘娘。”宋沛羽斟酌了一番,上前用轻的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说,“他说圣上已经因病罢朝甚久,娘娘身为国母,理应临朝了。”
凌珊讶然,“他当真怎么说?”
“千真万确。”
凌珊想起祭泽是凌晏和祭漩的金兰之交,彼此心思想必互通,她和他虽然只有几次蒙面,甚至没有说过话,可是于情于理他也不可能害她,见上一面倒也无妨,何况他还是北衙禁军的头领。
“那么让他去翠微堂吧。”
凌珊借口吩咐那几个跟着自己的宫女都去做别的事情以后,一个人往翠微堂走。
萧索的秋风吹得她没有走两步就打了个颤。
她不得不快步往翠微堂走,但是越走越觉得奇怪——虽然永乾宫的人早就被她和星荀调走了,来的心腹也就那么十来个,可是为何一路上竟然会连半个人影都没有?
这样疑惑着,凌珊走到了翠微堂前,忽而停下了脚步。
祭泽一身北衙禁军的神盔甲,伫立在翠微堂前仿若天神。
他英武的身姿凌珊不及多看,就已经注意到了他手中的那杆勤鹰枪。
宫中禁卫首领配有刀枪本不奇怪,可是带着枪来到皇帝的读书之处,未免有些……
凌珊顿时心中大喊不妙,好像一股力量拉住她不让她再往前。
她突然停下了脚步,在祭泽的目光落到她身上的那一刻,她立即转身离开。
就在她转身的那个刹那,她余光分明已经看到祭泽跑着追上来。
心中那个疑惑和恐惧化作了现实,凌珊拾起裙裾,拔腿就跑。
可是,要往哪里逃?她甚至不能大声呼救,不,说不定就算是呼救也不会有人来救她。
宫里的人都走了,被她遣散走的。
她原先还和祭泽有那么一段距离,可是怎么可能和一个从未尝过败果的阵前统帅比脚力?凌珊回头看到祭泽就要追上自己,一个念头闪过了她的脑海。
“陛下!”
她原本就是朝着皇帝的寝殿跑去,如今大喊一声,祭泽不由得停下了脚步。
等到回过神来的时候,凌珊又已经跑开。
祭泽心中暗骂这个阴险的女人,二话不说又追了上去。
这女人想必是真的疯了,皇帝都已经死了还去他的遗体旁寻求庇护。
祭泽很快跟着她追到了寝殿之中,看她用力推开棺盖,“砰!”的一声闷响,白蜡做成的棺盖在地上裂成了几块。
他看到面前这座白色模糊的梓宫,顿时又停了停。
她和星荀,就是这样把先帝登遐的事情瞒了将近一个月?
祭泽大步向前,并没有用枪指着凌珊,恭恭敬敬地说道,“娘娘,还请鸣登遐钟以告天下,先帝登遐,韩王即将继位,也好让娄太傅和淑妃娘娘能够辅佐韩王,还天下以太平。”
凌珊双手扶着梓宫,脚下忽而陷了一步,她没有听错,他说的是淑妃娘娘,而不是娄庶人。
“先帝已经立下遗诏,让哀家辅佐韩王临朝,祭将军心念江山社稷,哀家自然心悦诚服,但先帝遗诏不可不遵。”
祭泽冷冷一笑,“遗诏在何处?还请娘娘明示。”
她紧抿着嘴唇,难道现在就是陛下所说的非常之时?
“若是并无遗诏,还请娘娘不要再贪恋那座宣坤宫,尽早请先帝出殡,宫中未有子嗣的后妃即往鸿陵守灵吧!”
他说罢,已经用枪指向了皇后。
皇后素来波澜不惊的脸上露出了难得的诧异,她往后退了一步,余光瞥向旁边的偏门,藏在袖中的双手握成了拳头,她不顾一切地朝那边奔去。
祭泽不料她死到临头还这样愿意奔命,立即去追。
凌珊每跑过一道屏风,就用力将屏风推倒,重重砸到地上的屏风挡住了紧追不舍的祭泽。
可这并不能让她真的甩开他。
祭泽看她越跑越远,心中冷笑,要去哪里呢?宠爱她、保护她的男人都已经不在了,她这样频于奔命究竟还要去找谁的庇护?
都没有用了。
凌珊自己也知道这回难逃一劫,这个时候还要隐瞒先帝登遐的事情吗?
只怕不久之后外头得到的消息是帝后双双殒命!
她不能再等,跑出殿外那一刻就大声呼救道,“来人!刺客!”
祭泽听到她高声呼喊,惊诧不过一瞬间,立即挺枪直刺。凌珊看到忽然闪过的银光,反射性地闭上了眼睛往后退了一步,脚跟踢到了殿门的门槛,还没来得及惊叫就已经向后倒去。
这一摔竟使得她逃过了这一枪,她从地上爬起来逃命,忽然一个身影从旁边跑出来撞到了她怀里。
眼看银色的枪锋又一次刺过来,她还没来得及看怀里的人是谁,立刻抱住了那人将其护在臂弯之下。
“殿下……”祭泽手中银枪溘然收回,满目皆是诧异,瞬也不瞬地看着摔进皇后怀中的韩王。
凌珊这才发现原来是这孩子,她不敢让自己慌神,唯见韩王从她怀中挣扎着坐起来,双手仍是抱着她的腰,回头口齿不清地问,“你、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行刺?”
原来他是听到了她的叫喊才跑出来的……
宋澈的心扑通扑通跳得极其厉害,都提到了嗓子眼,双手也都是冷汗,他恐惧地看着祭泽,咽了咽喉咙。
“殿下,这妖妇蒙蔽圣听,企图临朝称制,覆灭四姓士族几代功业,罪无可恕。臣今日所为,既是慰先帝之灵,也是立新皇之威,此妇不除,国必乱矣!”
宋澈心乱如麻,哪里听得懂他在说些什么?
“你究竟是什么人?”
凌珊感觉到这孩子的颤抖,揽住他的肩膀,仰面说道,“祭将军,你口口声声代韩王立威,如今这般,和挟天子以令诸侯有何区别?!”
祭将军……?!
宋澈忽而抬起头,一双明亮的眼睛带着无限的惊诧看着面前这个禁军。
他突然张开双臂把凌珊护在了身后,童稚的声音大声喊道,“不许你伤害皇后!”
这一声让凌珊和祭泽都大吃一惊。
祭泽面色一寒,敛容道,“这恐怕由不得殿下了。”
“殿下快跑!”
凌珊看他一枪又刺过来,猛地推开宋澈。
宋澈哪里肯依?被推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