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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挨个巡一遍才能过来,已经跟太子殿下告过罪了,让我们先喝着,他一时就来。”
说完便笑吟吟瞅着胤禩。
胤禩失笑,“怎么,你这样看着我我就该承认抱怨四哥逃酒不成?”
“我可什么都没说……”胤祥挑眉,笑意更扩大了,也有些分神,转头去看帐子,只不知为了什么。
胤禩才要继续答话,便听见一串脚步声由远而近,这才恍然胤祥笑容的来源。
“酒都堵不住你的嘴吗?”
胤禛瞪了胤祥一眼方才行礼,太子便淡淡的应了,胤禩隐约觉得有些奇怪,却说不出来怪在哪里。
及至胤禛重新站起来,看似不经意地扫视一周,包括胤禩在内,不知为何,突然静默下来。在这个不算幽暗的空间里,收获的季节,原本浮动在空中的尘埃都倏然落地,这个人只站在那里,便对所有人产生了微妙的影响,原本隐藏在温软空气下的角逐与平衡被打破,雍郡王似乎一身玄衣,或者又是朱色,竟没有人注意到,但蒙古王公包括八阿哥在内,都隐约觉得自己刚刚敲定的“帮衬”“交好”添了怯懦,原本以为坦荡的胸怀受了损害。
除了胤祥,众人都不着痕迹的侧了侧身子,避开他的眼睛,那双有如漆墨,黑到隐隐发亮的眼睛,沉沉地扫荡着全局,像是能把一切都吸附进这片深不见底的“黑海”里,死无葬身之地。
众人畏慑的正是胤祥所习惯所亲近的。他两下蹦过去,攀着兄长的臂膀把人拽到座上,自己顺势粘了过去,明明一炷香前才分手,现在却像久别重逢一样撕掳不开。
拉着他没大没小的灌了两杯酒,却郁闷地发现始终无法把胶着在太子身上的目光牵引回来,而胤礽,故意扭着头听曲叫好,显然是不打算回应他的不满或者压力——
“四哥,你又发什么呆?”胤祥无奈地再次叫醒走神的兄长,其实,他心里知道问题的答案。
“……你说呢?”
胤禛回头看一眼弟弟,放缓了动作去端桌上的茶,眼神像是能把白瓷戳个洞,心思却不曾分了半毫。又抬头见弟弟一副“还用猜?肯定又是这个这个、那个那个”的表情,不由笑了,笑完仍是偷偷叹了一口气,不想还是被发现了。
“我真不知道四哥到底担心他什么!”
“你不懂……”胤禛抿了口茶,摇摇头,想起上辈子就是这一次二哥与索额图试图做下最可怕的错事,却没激起半点水花,不禁有些莫名的紧张,想劝,可太子这些日子来显然在躲着他,碰上了也是立刻抽身而走,不给他说话的机会,看着便像是有亏心事的样子,“我不仅担心他,还担心你。”
“四哥你就爱瞎操心,不就是祭个泰山嘛,你小时候不也祭过?”胤祥心里咯噔一下,但他也并不是怕天怕地的人,因此面上更加露不出痕迹来,只先安慰兄长。
“不一样的。”想起当时的念头,觉得果然是不在眼前的事都要减分量。但更重要的一点,他与太子亲厚,在太子那顶多是心里不舒服,十三弟却素来看不惯太子那副德性,太子又不喜他最受宠皇子的名声,两人私下见了都总要“刺”上一两句,背后送个白眼的,碰上这种严重的事情,又在这个时候,两人还不结下怨来。
“你以后收敛着点,他毕竟是太子,背后少说话,万一被有心人听到,你就毁了!”
“哼,四哥是怕我毁了,还是怕他毁了?”胤祥眼睛一瞥,自顾自坐下背朝着人,“四哥就是偏心。”
“……哪有?”
胤祥知道自己船上的安全,在胤禛面前也不遮着掩着,“四哥你处处为他想着,怕他怠慢了皇父、怕他过度盘剥内府、怕他骄奢淫逸,可你看他呢,哪像个样子,哪像个太子,将来这大清国就要交给他吗?!”
“噤声!”胤禛瞪了他一眼,果断压制,声音却有些闷闷不乐,好半天才舒展出一句话来,“他也是个可怜人……”
胤祥本正伸手去拿茶盏,听这话却顿住了,起身走到他面前,肃容扳着他两肩,眼中的光竟有些看不清色泽,只声音冷冷的,像铁铸的寒锋,“四哥,你跟我说过,一切理由都是借口,没有人能将自己的错误推得一干二净。眼下自己却忘了吗?”
胤禛看着十六岁的少年站在咫尺之间,正经的有些陌生,一时恍惚,好半天才回过神来,伸手覆住肩上那只手,紧紧的握住,从肺中努力挤出一口气来,穿过所有块垒虚障,像要把一切的挂碍琐碎一起涤荡出去,整个人都轻快不少,甚至轻快明晰地有些眩晕。
“四哥知道,是我执著了。”
胤祥一下子眉开眼笑,松开他又去够案上的清酒,另一只手却翻手被兄长拽住,紧的有些生疼。
“那你又意欲何为?”胤禛寒目订在他身上,言语仿佛戏谑,声音却一点笑意也无,“觊觎珪鎏?”
胤祥身子紧了一下,被胤禛握着的手有些僵硬,但立刻回暖了,“四哥玩笑话,祥弟像是这等糊涂人吗?汗阿玛纵是再宠爱我,承平之事,也绝不会真的考虑我们这些小阿哥的……”
“那……”胤禛看着胤祥手里的酒杯在空中缓缓划过一道弧。
胤祥却不答话,牵着胤禛的手指,蘸进了清醇的琼浆玉液。
胤禛挑了挑眉。
看着骨骼清瘦的少年人用纤细的手握住自己的,慢慢张口,露出粉红的舌尖,面容整肃的从自己指尖上轻轻滑过,顺着粗糙的指掌纹理,将缓缓流淌的醇浆含进口中。
胤禛觉得从指尖的酥麻到手臂,再带动着全身发出轻微的颤抖,或许说着有些矫情,但他发自真心的想让这个孩子平安喜乐,而不是再一次卷入这一场惨烈的斗争,可他自己,却似乎已经做出了抉择。
“……你究竟想做什么呢?”
少年清亮的声音打破一瞬间的困顿肃杀,“所谓染指。”
81、焚诗
皇帝南巡,太子染疾,索府“不安”,御驾回銮,皇十三子胤祥代父祭岱后,随皇四子雍郡王胤禛继续南下,勘察水道,采集民风,于今,不到半月。
胤禛一整天都未出房门,只伏在案上,凝神看着一汪清亮的墨色,轻舔毫锋,下笔如注。
可每一个字却都像带着千钧力。
轻盈活泼脚步拍的船舱都有些微微的震动,原本粘稠平缓的墨汁也掀起了几道褶皱。
“四哥,写什么呢?”
他本已伸了爪子就要去攀胤禛的肩膀,可看他一副端正肃然的样子,也挺好看的,便又老老实实收了回来,蹭到桌案一侧,笑嘻嘻地替他磨墨,探头去瞅底下熟悉的字,却是一愣。
“四哥你在写诗?”愣着迸出一句,才觉得好笑,“这风雅之事原该往来唱和,骊山晚照曲江留饮,自己一个人闷在房间里沉着张脸写个什么劲?”
胤禛竟难得没有理他,连一声应也欠奉,只埋着头稳稳落笔,一行行字淌了下去。
胤祥好没意思的,只好讪讪摸了摸鼻子,龇牙咧嘴对着空中做了个鬼脸,才住嘴安静立在桌案旁。
时间缓慢流淌,胤祥在难得的墨香清净中有些昏昏欲睡,好半晌突然被惊醒。
“火盆。”
“啊?啊!哦!”
这节气,这地方,要火盆?莫不是他听错了吧。可看着兄长的脸色,该是没有。胤祥回过神赶忙颠颠地跑出去吩咐人捯饬火盆过来,才有三步并作两步地跨回来去握胤禛的手,“四哥可是觉得冷?”
胤禛用看白痴的眼神瞅了他一眼,胤祥一滞,立刻松了手自顾自去抓头发,仍是讪笑。
“……那这天气,要火盆做甚?”
胤禛已经回头继续写字,一篇收了尾,看火势已经拨弄好了,便一页一页地将案上的笺子叠在一起,动作缓慢,及至拿在手里又端详了半天,才带着些说不清道不明地情绪递给胤祥,“烧了。”
“……”胤祥看他脸色,乖觉地不再混搅,自己也不自觉端正了深色,去翻那些字纸。
“翻飞庭院叶初干,怅怏难禁独倚栏。两地西风人梦隔,一天凉雨雁声寒。惊秋剪烛吟新句,把酒论文忆旧欢。辜负此时曾有约,桂花香好不同看……”胤祥看着纸上已经变得暗沉沉的墨迹,心里一颤,轻轻念了出来,少年的嗓音也被水上的风声压的有些沙哑,“四哥,这……这不是你年前写给我的……”
“烧了。”
“……”胤祥张着嘴说不出话来,面上聚着不解、生气、不舍、对峙种种情绪,手紧紧抓着文稿,虎着脸皱眉盯着自家哥哥,只牙齿咬着下唇,偏又显出少年模样。胤禛也不解释,只平静地回视他,最终胤祥还是忿忿地轻轻将稿纸投入了火中,看着墨色被火苗尽数舔舐殆尽,面上显出颓唐来。
“继续。”
胤禛的声音仍是平静无波的,可正是这平静无波逼的弟弟重新拿起下一章,还好,是陌生的,“秋宵噭噭云间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