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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歇着吧,解解乏,过几天事情完了,四下转转,好东西没有,土特产倒是可以带点回去给家里老小的,不用奔命一样赶着上路。”
“别介,十三爷您快饶了我吧,我们王爷的性子您还不知道吗,我要是敢这么耽搁差事,他老人家还不拆了我熬汤喝!”
“一把老骨头,熬汤有什么滋味……”
傅鼐紧跟着打趣了几句,胤祥便让他辞了,重新一个人坐着。
手指在桌案上敲了敲,眯起眼睛,似乎闪过与他兄王相似的刚毅和果决。
第二天胤祥去看了看羁押的倭人,他们仍带着一身海腥味,有些惶恐,却并不非常惊慌,大概也知道中国的古话,法不责众,笃定这么许多人,总不能真全杀了的,况且他们听说了隔离关押的大多数流民经过简单的询问已经开释了。
胤祥皱紧眉头用帕子捂着鼻子匆匆而去匆匆而回,他金枝玉叶饮食衣物无不精中求精,连书房用香都挑剔分辨的清楚,自然受不了地牢里混杂的说不出腌臜气味。
可立在门口,回头望上一望,里面充斥着哭声、喊声、咆哮声、嬉笑声,用他听得懂的,听不懂的语言。
那些都是,生动的,嘈杂的,活生生的喜怒哀乐。
伫立良久,胤祥瞳孔颜色愈发深邃,再回头看了一眼,骤然甩开袖子,大步流星去了。
再一日,胤祥打发走了胤禵,让他出去巡查几日地方,招来了督抚巡抚司官主簿,话刚开口便是一片哗然。
“回十三爷,您这主意也太……”立刻有官员面如土色,“咱们大清国以仁政治国,这么做……”
“不错,容下官实言,区区等都是儒门弟子,圣人亚圣以仁和传承千年,吾不敢有违。”
“况且……这实在是……有伤天和。”
胤祥脸色变了又变,眉间蹙起细微的褶皱,又迅速散开,回复波澜不惊的神色,此间气氛却平空冷了不少。
他本是从小千娇万宠长大的,喜文演武探讨国事就连皇父兄王都赞不绝口,极少斥责,但凡他提出的意见也从来不轻易驳斥,便是不认可都细细掰开研磨,今日被这么一群人直接呼啦啦冲撞上来,心中甚为不快,天家脾性就要上来,又生生忍住了的。他心里明白,在外处事并不是寻常在自家府邸,能事事顺遂的,在上位者尤其要动心忍性,天塌不惊才是。
倚着桌案,抬了抬眼皮,挨个从他们脸上扫过去,目光生生逼的一个个住了口。
“诸位说的有理,我也思量过,不过菩萨尚有金刚怒目之像,这弹丸小国犯到头上来了,总得给些警示,难不成还要摆出宽容仁慈的花架子充天朝上国泽被万方吗?空买名声,很划得来?!”
“十三爷这么说自然是好,可警示也不必如此嘛,大可以……”
底下一溜儿的补子一听以为有口子可松,又纷纷围了上来,满脸仁义忠厚端方正直聒噪不休。
“够了。”胤祥茶杯“咔哒”一声撂在案上,敛眉垂目沉沉一声,堂中赫然肃静下来。
胤祥慢慢站起来,整理袖口,目光再次从他们头顶掠过,“这不是与你们商议,而是命令,三天之内,封土造台。”
衣袂飘飘,随声渐远。
“傅鼐,你我相识多年了……”
“我素以为你算老实的,想不到你竟还有这等本事。”
“摇头?不敢?”
“你有什么不敢的?还是你能……”
“……给我解释解释这封信是怎么回事儿?!”
傅鼐也算看着胤祥长大的了,素来看他都是开口带笑人见人爱的贵胄公子模样,虽然知道他才华政见俱是一流,得四爷一等一的爱重,也见过他使些手段,但因着太近的关系,总难改变心里那个英武少年样儿,眼下自己成了待宰羔羊,看着人家站在对面冷言冷语磨刀霍霍,才觉得巨大的压力当空坠了下来,十三爷面上竟似乎仍然带着笑,便更吓得人胆战心惊了,真真明白什么叫寸语诛心,言辞杀人了,一头冷汗的同时又恍然惊觉当年粉嫩可爱的皇十三阿哥竟在众人看不见的地方长大了,更拥有久居上位的天家气概。
不禁苦笑。
“嗯?!”
“十三爷容禀,您也是素知奴才的,傅鼐如何人,敢做这等胆大包天的事,扰乱地方公务,”傅鼐整个脸缩成了一团,皱皱巴巴笑得比哭还难看,“这确是王爷手札,您一看就知,又何必难为奴才……”
不错,这的确是雍亲王亲笔,令他背着胤祥转交督抚,自出了这事儿,借着胤祥胤禵的关系,胤禛已经赶着跟康熙请了过问监责之权,眼下发文督抚名正言顺,言明“京观”一事出自雍邸,皇十三子不过力争之后不敢有违兄长之命,然心底宽和仍开释部分确系裹挟之良民商贾,不可妄自揣测,不避规避王府,当据实上报,不得有违。
四爷不愿十三爷担这滥杀之名,试图隔空遥控,却没想到他爱弟钦差当得能耐超出想象,督抚不敢妄为,竟然转呈本尊,十三爷又因为四爷要替他承担恶名生气……好大的圈子,这兄弟俩啊……
傅鼐莫名背了黑锅,哭笑不得。
胤祥却面容整肃负手立在案前,凝眉望着这份信,“所以说这才是你来的真正目的?”
“奴才不敢说。”
得,这算是默认。
胤祥突然怒火直冲紫府,“这算是什么意思?!”
傅鼐沉默,并不答话。
“说呀!敢在我眼皮子底下耍本是,不敢说话了?!”
“十三爷,您明白的。”傅鼐微微低了头,略微沉吟,仍是沉了音慢慢道,“这回,您还是,听四爷的吧……”
“若是不听呢?”
“王爷怕是不会太高兴,您知道,但凡与您有损的,王爷都不会高兴,”傅鼐抬起头,直视这位他看着一步步走到今天的皇子,“您也不会不知道,这回您做的事儿,有多厉害……”
胤祥轻轻盖上了眼,“这残暴好杀的恶名,我担不得?”
“担不得。”
“我担不得,我四哥就担得?”
“这……这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胤祥眉目冷冽,看得傅鼐一个哆嗦,又垂下了眼睛。
“四爷不怕恶名。”
“我十三爷怕?”
“这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
傅鼐心中叹息连连,他早就知道,搅进主子兄弟俩的事儿就没个好儿,“十三爷,您饶了我吧……”
胤祥细微地勾了勾唇角,稳稳地回到位子坐下,将案上的玉如意握在手心把玩,果真温润的很,“我记得打小儿四哥就怕我太顺遂,见天儿找茬也要压一压我,不怕说与你听,你家王爷那时候整日跟个孩子说什么身份不足恃,君恩不足恃,父爱亦不足恃,什么有恩宠必有冷落,说不定今日宠眷优渥明日就冰霜雨雪了呢,要永远记得看清自己的路,认清自己的心,一切唯心而已,说什么响不乱人语,其清非管弦,什么九死南荒吾不恨,兹游奇绝冠平生,什么声名利禄,不过外物,不为外物所动,方能惊涛化碧波,坎坷变通途,娘娘还笑说他要教出个小和尚来……看来他有远见的很,指不定就是给今日打下的伏笔呢……”
“我的十三爷呀,这么大的事儿您还说笑……”
“我并不曾说笑,家兄日日忧虑我太平阿哥不经世事不受切磋琢磨不能成才成器,那今日之事岂不正是大好良机,之后就算有骂名滚滚残暴不仁之名也不过炼心而已,正好让我经历经历一朝从人见人爱幡然而下的味道,以后办差也能坚定心性百折不挠,”胤祥手指从如意上划过,落在腰间扇子上,睁开眼睛,笑的洒然,窗外光线跃然,正照的他面庞光泽动人,“不过炼心而已,声名乃身外之物,四哥日日说与我听,他精通佛法,自己竟然看不透吗?”
“十三爷,奴才僭越,说句心里话,四爷这辈子做人做事,俱是为国为民,堂皇端正的,有何事不可与人言,哪里有一丝半点的顾惜自己名声?要不现在能那些官员能尽往那几个好说话的善人主子面前凑,不敢来触雍邸的霉头吗?四爷不在乎这个,奴才看得出来,他是真的不在乎,他连瞧都瞧不上这个……”傅鼐看着他,心中滚过千般思量,终于还是张口哀劝道,“可他在乎您,再小的事,他都在乎,在乎的紧,您成败得失、您心志高下、您衣食保暖、哪怕您不在乎的,他都在乎,您高兴不高兴,他最在乎,您受的罪,他巴不得亲身替您受了,现在这些污言秽语他不在乎,可他不愿意看您沾上一点半点儿……奴才求求您,就别让四爷操心着忙了吧……”
“我知道,我知道……”胤祥握着扇子的手有些微微的颤抖,声线低沉而嘶哑,他再次闭上眼睛,怕发红的眼圈太过明显,怕难以自制的泪水汩汩而下,他知道的,他真的知道,这些兄王于他的深情厚谊,这二十年来一点一滴,这言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