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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的计划,正在不动声色的悄然进行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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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祁毓至今也想不通,自己究竟是怀着什么样一种心情去见钟庭翊的。又或者,他们都不过是这个时代的棋,被命运这个执子手摆成令人费解的角度。
只得相望,不得相期。
杨柳依依,惠风和煦。钟庭翊和他并排走在尚算熙攘的阳嘉西街上,李祁毓将手攥紧袖子,想想不知该说什么话。前不久,钟庭翊已替李祁毓洗清了罪名,故而,现下的李祁毓脸上并未戴着那张精致却也虚假的人皮。阳光下,钟庭翊抬眼看着他侧面的轮廓,溜着一圈的淡金色,有点虚幻,有点恍人,还有点说不清。
钟庭翊道:“说来我也为你出生入死了几次,你就不感谢感谢我?”
李祁毓看他一眼,想了想,道:“要不,我请你吃饭吧。”
钟庭翊咳了咳,“除了这个,还有别的选么?”
李祁毓道:“不想吃饭,听戏也可以。”
钟庭翊只得道:“我听说下塘前不久来了个说书的很不错,不如去看看?”
虽然其实李祁毓实在很想问,到底是说书的人不错还是说的书不错?但他看着钟庭翊一张明明满怀期待,偏又端出一副故作隐忍的脸,只得将话生生压了下来。
几根细长的竹篙支架固定在地面上,上面是随意扯成四方形的油布帐子。旧榆木的几案前,是位白面皮的说书先生,摸约三十上下,刚抿下一口茶,等着客满准备说书。
“惊堂木这么一拍,道的是古今豪杰多少事……”
原讲的是昭和君北征那会子的事儿。实际上,在不少燕次热血之士心中,北征确确是件振奋人心的事。景平君虽非无能之主,却在对外政策上太过保守。到是轮得昭和君继位后,没多久便发动了对北烨的战争。只是,这场旷日持久的征战,终究也让燕次国内经济渐渐趋于疲软。
“这一回说得那一日于壶关天降骤雨,困我军将士于芜荒之内。我主君身先士卒与钟离将军接连三日浴血奋战,死伤将士的鲜血已经蔓延到于壶关的城墙角,赤水接天,苍夷满目,战得万分惊险时,钟离将军竟以血肉之躯护得主君……”
那一年,他们曾在强敌环伺战场上抵背而战,也曾在月华皎洁的军帐边纵声高歌,还曾在寒风刺骨的深夜里用力相拥,那么,后来又是什么让他们得以分崩至此?
岁月,权势,名利,还是女人?
李祁毓皱着眉,一时心思百绪。
他突然想起胥令辞早年所作的那首词,唱的是:天下付与谁吴钩,皆束手,复何求,都门逝水悠,君且摧碎黄鹤楼,我愿倒却鹦鹉洲,从此平铺九江流。
“再有一回呀,就是不得不提的王女如诩出阁那事儿,那日本是选得难得的吉日,偏是落了雪,王女如诩拢着条雪貂披肩,芙蓉面上一点红朱砂,真真是回眸一笑迷阳城,惑下蔡哟。昭和君做出如此乱伦之事,便是放在钟将军身上也是不肯呐,更不要提早年景平君还将王女如诩指给过他。
当日白鹭宫城楼下,昭和君和钟离将军一人拉着王女如诩一只手就这么冷冷对峙着,鸾台道里三层外三层挤满了人就为看这一幕。怕是没人能忘掉钟将军替王女如诩拂去肩头落雪的那一幕罢,如钟将军那般骄傲的男儿,当着这样多人的面,最终也只能苦笑说一句‘今夕何夕,见此良人。子兮子兮,如此良人何?’
有道是英雄气短儿女情长,还好景平君去的早,不然若果泉下有知……”
“他不喜欢她,从来就不喜欢。”钟庭翊忽然道。
李祁毓以为自己听错了,却见钟庭翊垂下目,用一种和人群的嘈杂相悖的低喃,轻道:“他喜欢的是昭和君,其实我们一开始就理解错了。”
“他还说,人生在世,什么都是假的,唯有情之一字,纵然化成了灰,也是刻着字的。”
李祁毓瞧着他,他也抬头瞧着李祁毓。
那一刻,说书先生的段子也成了背景音,他们撞在一处的目光,让李祁毓觉得,仿佛这人的眼神足够他酿下一整个秋后佐酒。但又一时难以言喻,就仿佛谁在暗中扯了一条线,栓着两头纠缠不清,本想剪开吧,哪知兜兜转转了一世,偏又续了下来。
再之后他们出了说书先生的帐子,适时的天已有些晚,他们买了酒,并肩坐在将军府高高的屋脊上,一人抱个酒坛子,有一句没一句的说了好些话。
李祁毓记得那时天顶的星子多而亮,如同深邃海面上一闪一闪的浮光,让人看一眼就再移不开了。晚风拂面,送来了凉,也送来了花朵的香味,李祁毓低头看着,辨了许久才认清,那是一种很小的白色花朵,毫不耀眼的成簇拥在一起,发出浓而热烈的香味,让人不禁沉迷。李祁毓问他,你又不是娘们,干嘛种这么多花?钟庭翊把他搂过来亲口却是不回答。
在这之后很多年,李祁毓才知道,原来那种花的名字叫月下香,人们称它代表了危险的欢愉。
作者有话要说:
、第025章
到了掌灯时分,李祁毓才沿着小路摸回了暂住的屋子里。
房内未曾燃烛,酒意朦胧的李祁毓以为苏少衍又是跟自己闹别扭,敲了半天门见没人应,这才磨磨叽叽的掏出钥匙钥匙开了门。
竟是还未归来!李祁毓的酒瞬间便醒了大半。早间苏少衍说要去沈殊白那处再看一眼小念,李祁毓心里虽不满的很,但思及自己此番去见钟庭翊,只得忍了下来。现在倒是好,半天连条人影都不见一个!
好,还真是好的很!敢情自己这番巴巴的敢回来都是自作多情了?!再一想到沈殊白平素惯了不正经的那副模样,李祁毓简直气就不打一处来!
握紧拳冷冷看着空出一块的床,明明还留着那人的余温,却是找不见了人。如此思及一分,李祁毓心中的后悔就更深一寸。索性闭了眼,脑中浮现的竟都是苏少衍和沈殊白彻夜缠绵的景象……那个人,只是他一个人的少衍啊!
“我回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哼,你还晓得回来?!李祁毓黑着脸腾起身,鞋都没来及穿就一把将人堵在了门口。
“喝酒了?怎么这样看着我?”苏少衍问。
不是在看你,是在检查你!李祁毓按过他的肩仔细打量着,一身素白的缎子衫,露出极白的颈脖,再往上,是如工笔般细描的唇线,清清丽丽的浅水色,让人不由的想凑近啜饮。见那人对自己淡笑笑:
“我给你带了你说惦记了好些天又懒去买的章记烧鸡,明天就要走,我怕来不及。”
那家章记,少说离这里也得好几里吧,这样的深夜,马车定然是少的,这个苏少衍又极要面子,人前必是不会施展轻功……
见李祁毓不说话,苏少衍又道:“我去给你热一热,可能……”
那个凉了还未说完,唇已经被毫无章法的堵了上。
“笨死了。”李祁毓将他的手举过按死在墙缘边,墨黑的瞳看定他,扯开衣服对着他细细的锁骨就是一口咬下。
“你……”苏少衍当下吃痛,微变了脸色,心道这人又是准备无理取闹了。
“少衍,”李祁毓楼过他的腰和自己死死贴紧在一起,又道:“我以为你是和他在一起,不要我了。”
后面的那句声音很轻,苏少衍心中突的一跳,一时不知该做了何反应。
“我怕你不要我了。”那人又重复,声音低低的,还带出浓浓的鼻音。
苏少衍轻轻拍拍他的肩道了句不会的,却没舍得把一直那两个字说出来。说出来的誓言总是作不得真吧?黑夜中,苏少衍弯起嘴角笑的很模糊。
李祁将他半搂半抱的拖向床边,道:“明天就要走,留些念想吧?”话未完,人已被他压在了下面。手指沿着微凉的肌肤一路向下,指尖触过的地方宛如一簇簇的火焰在燃烧,这人的身体是自己习惯的紧致,李祁毓将他的衣襟撩开,露出大片白皙细腻的肌肤,一点朦胧的星光从窗外透进来,覆在苏少衍的眼上,像一潭清澈的水。
李祁毓喜欢从这个角度看他的眼,如同一只翱翔的鹰惯于俯瞰着自己独占下的美丽风景,这种感觉,让他觉得分外称心,李祁毓喜欢这种感觉。苏少衍的睫毛很长,还带一点点的卷翘,稍稍一眨,也让人觉得含情。虽是如此,却是一点不女气,这几年,他变的比少时更标致了。
自己当年是怎么误会他是个女孩子的?李祁毓皱着眉,不愿意想下去。
“你真重。”苏少衍扭过头,一股热热的气息喷薄在他的脸上,有种撩人的意味。李祁毓轻呵一声,故意道:“你这是要我动一动?”说罢,唇又落在了苏少衍胸前那一点茱萸上,轻微的吮咬,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