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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老爹啊,”叶泊漫不经心将盛满积雪的水壶提到火炉上,抬起头看向叶卿,“你怎么就如此乐此不疲越挫越勇啊。这么多年了,你给我安排一门亲事,就得罪一方人士。对方背景越大,你得罪的人就越难缠。你再这么继续给我安排女子,整个朝廷迟早让你得罪完。”
叶卿怒目圆瞪:“你……”
叶夫人韩氏赶紧拉住他,对叶泊苦口婆心道:“泊儿啊,你年纪也不小了。古云‘成家立业’,乃是先成家后立业。你若早些时候成亲,日后替晋平王爷做起事来也可少些忧虑。”
“这是什么理?”叶泊好笑,“家里需要我续香火吗?有大哥在,我就算是不成亲也断不了叶家的香火。别以为我不知道,老爹只是想找个人来治我。”来完成他二十多年来被他叶泊气得吹胡子瞪眼也治不了他的夙愿。
“可人家姑娘已经应下了。我们这头再拒绝也不好。”韩氏使劲掐住欲发作的叶卿的手,勉强扯着笑容:“总是见一面吧?”
“好。”叶泊应下,干脆利落,“什么时候?”见一面……见过之后什么后果,就不是他能保证的了。
韩氏眼一亮,喜逐颜开:“三天后,城东的珍味楼。”
叶泊点点头,目不转睛盯着已经开始沸腾的雪水,摸了摸下巴。
三天,足够做很多事了,特别是在知道了作案地点的前提下。
珍味楼的湘竹雅阁里,面前的女子淑容端庄,一颦一笑都像是预演好的,不多说一句,嘴角绝不多上扬一分,只是那双丹凤眼没能管好,不时的瞟他,却在他看向她时又低眉顺眼,抬手投足间僵硬无比。
这样一个连笑和眼神都小心翼翼的女子,当真能压住他?
叶泊心头好笑,知道叶卿的算盘又打错了。
一桌好菜,跟一志趣相投的人吃会味香无比,跟这样一个做作扭捏的人吃只会索然无味罢了。
叶泊摇摇头,端起面前只喝了一口的汤,重新倒进了汤盆里,不意外得到了对方小姐惊讶嫌恶的表情。
自从知道相亲的对象,他这三天利用晋平王的情报力量多方打听,得知这位海小姐有严重的洁疾,严重到就算别人的筷子沾过菜她也绝不再碰的地步。
他这大义凛然地一倒,足以让她倒胃口,然后顺便再若无其事加了一句:“不想吃的不能浪费。一会儿退回去,让伙计们回回祸还能端给下一批客人。”
海小姐面色一白,抓起手绢捂在嘴边。
“我们叶家便是如此的勤俭,绝不铺张浪费。”面上,他是在表扬自家的美德。实则暗示对方小姐,叶家也是如此重复利用食物,她若嫁进叶家,便得成天吃人家吃过的。
这话当然是他胡诌,叶家还不济如此。所以他话未挑明,留得海小姐自行想象。
算着时辰差不多了,叶泊漫不经心吹了两声口哨,随即便见房梁上蹿下“叽叽”的一团灰物,迅速朝二人扑来。
海小姐尖叫一声跳起来,全无方才的端庄矜持。
“小姐莫怕啊,只是只耗子而已。”当着她的面,他举起根筷子,眨眼间戳向蹿过来的耗子,直接戳穿了其肚子,顿时血水迸溅,惨不忍睹。
海小姐已经忍不住干呕了。
“小姐受惊了。”当着赶紧来查看的小二及叶家二老等的面,他用筷子夹起老鼠尸体挪到一边,然后用帕子擦了擦筷子上的血水,神情麻木地□米饭里,一副要继续用这副筷子享用美食的架势。
海小姐再不屑多看他一眼,夺门而逃。其父海山不明所以,连忙拜别了叶家二老追了上去。
“你……你做了什么?”叶卿心知绝对是自家儿子做的好事,颤抖地指着他质问。
“没什么。”叶泊耸了耸肩,放下筷子,改用手抓,“先是弘扬了我叶家的美德,然后展现了我的身手和英姿。”抓起一只鸡腿,他看向叶卿,一脸自得:“老爹,这回可真不是我的错。”如果忽略掉他提前命人准备好耗子,又在自己身上涂上耗子喜欢的味道的话,他与此事半毛钱关系也没有。
作者有话要说:在百度一搜自己的文名,发现跟晋江某红文类似,而这篇文占了百度前两页的结果……于是就把文名改了……还望亲们能够接受新文名,包涵取名废小苹果。。。PS:明天期末考试第一门,加油加油!
☆、(六)冤家路窄
夜幕降临,华灯初升。
茶阁茗会,飘香四溢。
叶泊漫无目的地晃悠了一圈,东啄一口,西饮一杯,或苦涩或浓郁或甘甜,却硬是没能找到记忆中的那种味道。
那味茶,入口清淡,然后由舌尖一点点漫下,香甜回味,沁人心脾。
一如当初将那杯茶递给他的女子,清清淡淡唤他“流息公子”的女子。
“公子。”身后的声音与回忆重合,他一怔,欣喜回头,却只见一妙龄女子笑容可掬地看着他,“公子的眼神像是在缅怀什么。”
他笑意微沉,有几分失望,同时暗笑自己天真——身为准太子妃的风乔,如今只怕在年宴中一枝独秀,艳压群芳,又怎会出现在这里?
女子见他不语,一转美目兀自背手踱到他身前,“让奴家来猜猜……嗯,公子想必从前来过茗会,且身边跟着个美人。”
叶泊失笑,倒让她给瞎蒙着了。
却听女子一转折,可惜道:“只是……这美人今年不在,公子形单影只,只身徘徊,怀璧其罪……罪不可恕……咳咳,不对……”用了一团乱七八糟的成语后,女子抵唇低咳两声,敛去嘴快的尴尬,然后笑意凛凛道:“公子英俊潇洒,奴家倾心不已。不如奴家来陪公子逛吧。”
是了,最后一句话才是最终目的。
叶泊也不恼,抱胸反调戏回去:“从前陪在我身边的是我妹子,姑娘要来给我充当一天的便宜妹子本公子没什么意见。”
女子挑眉,怀疑:“当真是妹子?”
叶泊正色点点头,“是小妹。”上辈子陪在他身边的,的确是小妹叶漂。但出现在他眼前的,却是风乔。
也正是风乔,飞身一脚架住了在众人拥挤中碰倒的书架子,救了书架边的叶漂一命。
叶泊抬眼,望着前方立得四方八稳的书架,眼前晃过的,却随着倩影飞扬的青丝一扫而过时勾勒出的如同大笔一挥留下的墨痕。
从没有哪个女子,能如她果断拒绝,行动间丝毫没有迟疑,干净利落得让他暗赞。
而就是这样一位举止不拖泥带水,甚至可以说英姿飒爽的女子,在初见时却能如此的娴静,坐于雪中小亭,素手烹茶,芳香四溢,优雅脱俗。
静如烟是她,动如风是她。矛盾的刚柔在她身上完满糅合,怎能让他……不倾心?
“公子眼神又在飘。”女子无奈地摇摇头,“本想说陪公子逛逛,顺便推荐好喝的茶给公子。看来公子是没有那个兴致了。”
“如何好喝?”叶泊的瞳好似仍旧没有焦点,但嘴上已开口问道。
女子见他接口,开始掰着指头跟他细数家珍:“那是好喝得紧啊,清香扑鼻,淡而甘甜,甜而不腻……”
——其实她就是个来推销自家茶叶的。
女子将他带到茗会中一个不起眼的小角落,边沏茶边埋怨:“主办方当真是欺我小家买卖,就给奴家安个这种‘你看不见我’摊位。奴家若不出来自荐,给来逛场的大爷们留个印象,他日谁还记得我‘微州嫩尖’?”语罢,一小杯茶已满,果真如她所说,清香扑鼻。
叶泊摸摸鼻子,接过茶杯:“那么多人,姑娘却偏偏挑了我。可见姑娘慧眼独具。”
女子一仰头,洋洋得意:“那是自然,公子风采灼灼,是朵花儿都想贴上去。更何况奴家择夫的标准一向是‘高大,英俊,有钱’。是不是个人奴家还不乐意贴上去使美人计呢。”
叶泊哈哈一笑:“所谓美人计,最重要的是这‘美人’二字……本公子以为,以姑娘的姿色,更适合使苦肉计。”说完低头轻抿了口。
女子怒目圆瞪:“好说歹说我杜茶薇也算微州曲县一朵花儿,那是人见人爱,爱不释手,手舞足蹈……诶?你怎么了?”
只见叶泊脸色敛了几分,神色恍惚地盯着他手中这杯茶,又看了看名为杜茶薇的女子,试图回忆前世的茗会上是否有这么号人物。
若有,那么风乔手里那杯茶便当是从她那里接过的,只是……比起记忆中的味道,他始终感觉缺了一味,若有若无说不清缺了什么,让人怅然若失。
“你别一副悲痛欲绝的模样啊,”杜茶薇扯着唇摆手在他眼前狠晃,“好吧,我知道我用成语的水平让人绝望,可我一个人绝望便够了,你这副模样会让我更绝望的……”
叶泊抬手打住她,低头看着半满的茶杯,舍不得将记忆中的味道一饮而尽。“还有吗?”
“有呢。”杜茶薇拍了拍手边的茶叶包。
“你有多少,我要多少。”
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