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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里的屏幕上,视讯还没有切断,那个温润男子双指拈起一粒棋子,‘啪嗒’,扣在石质的棋盘上,“该你了,秦叔。”
被唤作秦叔的秦书文整个人陷在太师椅里,身上裹了一层又一层的厚毯子,只两年不见,整个人像是缩水了一样急剧衰老。他在刚才一直闭着眼,此刻睁开眼来,瞥了眼棋盘,拈起一颗棋子。他混沌的眼里精芒一闪而过,手中棋子准确无比地扣下。
“将军。”
下棋的人洞若观火,运筹之间,天翻地覆。秦尧却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一个合适的下棋人,因为他做不来那样气定山河般地看戏,更没有兴趣去操控别人的人生。他觉得没意思。
于是他就变成了棋盘上唯一一粒特殊的棋子,不黑不白,从来都只按照自己的想法走位,蛮横地打乱了所有人的部署。
这样才比较有意思。
他走下二楼的时候,似乎就看见了一张硕大无比的棋盘,一个个人就像黑白交错的棋子一样散落在棋盘上,交织出一幅无解的棋局。
他还是只穿了一件样式很简单的黑色风衣,腰间挂着把黑刀,脚上穿着一双黑色皮靴。他的头发也没有打理,身上没有一件多余的饰物,跟楼下那些人比起来,他就像不知哪里走来的穷小子。但是他就是不打扮不张扬,走下楼梯的那一刻,当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落到他身上的那一刻,当他的嘴角轻轻勾起的那一刻,唐还是看到了那一件与生俱来的世界上最华丽的外衣。
就好像是无冕之王,即使没有那顶皇冠,也依旧是王。足以闪瞎任何人的狗眼。
“大家好久不见啊。”秦尧的一句话把所有人拉回了现实,众人纷纷道贺,恭喜他平安归来,你一言我一语场面好不热烈。还有人趁机问出了许末城:
“秦少,怎么没看见许少将啊?”
“他啊,”秦尧取过一只酒杯,莞尔一笑,“他跟我闹别扭呢,不来。”
“是吗,两位感情可真好啊……”大家打着哈哈,但哪里会接受什么‘闹别扭不来’这样的说法,当许末城是十八岁脑残少女吗?
“算了,不说他了,今天就当是为了庆祝我死里逃生回来,耽误大家一点时间陪我庆祝。”秦尧举杯,“我敬大家一杯如何?”
“应该的,应该的。”众人纷说举杯,就算是离得较远的叶楚西等人,虽不甘愿,但也象征性地举了举杯子。
秦尧敬完酒,目光四顾,疑惑道:“咦?云江和安海那两个家伙呢,怎么没看见他们?”
“秦少在找我?”云江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一身燕尾服的他跟安海两人并肩走进,脸上含笑,光芒四射。
不愧是相遇首都交际圈的前花花公子,秦尧这样腹诽着,脚下却信步迎上去,“你们怎么这么晚来,又干嘛去了?”
云江手一指安海,“等他呢。”
“安海你是大闺女么?出个门磨磨唧唧的。”秦尧吐槽。
安海推了推眼镜,反驳道:“我正在做实验呢,中断了可就功亏一篑了。”
三人这样互相打趣,再加上一个跟在后面默不作声的唐,看起来可以总结为四个字——年轻真好。可是这场晚宴真的就是接风洗尘?然后秦尧拉着朋友叙叙旧吐吐槽?怎么可能?!九大家以前被秦尧坑过的人不在少数,这时候才不会相信什么浪子回头金不换呢。
可是……可是看上去一切都很和谐啊,简直毫无违和感!
众人的目光不禁投向叶楚西,看看他有什么反应,但就见这位仁兄虽然脸色不大好看,但没有丝毫的异样。眼看着已经快九点了,难道今晚就这么过去了?
众人这样心里泛着怀疑的小泡泡的同时,激动地看到秦尧朝叶楚西走过去了!
顿时,整个圆形大厅都安静了下来,众人的目光伴随着秦尧而动,直到他站到叶楚西面前,彬彬有礼、和平友善地问好,“好久不见,最近过得好吗?”
叶楚西差点吐血,所有人都差点吐血。平复了大概有十秒钟,叶楚西终于凭借着多年政治生涯打磨出来的忍耐力,回答道:“托你的福。”
“不敢当,不敢当。”秦尧谦虚地回答。
叶楚西内心已经血流成河,说话的时候虽然听起来平和,但靠的近地谁都听得出来那份咬牙切齿,“秦少真是谦虚。”
秦尧笑笑,不好意思地说:“哪里。”
所有人都要吐血了,同时心底却不知为何衍生出一抹恐惧来,再看秦尧那张笑吟吟的脸,顿时觉得笑里藏大刀。有一句话叫事出反常即为妖!这样想着,小声的议论又四起,地位低的还好,越是做得大的人,越是怕秦尧拿他们开刀。
一个秦尧还不够恐怖,但是邀请函上写的可不是秦尧,那是一个秦字!那就囊括了这秦字所拥有的所有力量。
这时,圆形大厅内的复古时钟正好指向九点整,发出一声悦耳的钟鸣。而就在钟鸣响起的那一刹那,枪鸣和爆炸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侵占了所有人的耳朵。
“怎么回事?!”
“发生什么事了?!”
“天呐!”
人群一阵骚乱,很快大家就发现秦尧和唐他们却很镇静,忙问:“秦少,这是怎么回事啊?”
“对啊,秦少,外面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秦尧耸耸肩,将手中的酒杯放下,“我也不知道,大概是恐怖袭击吧。大家不要慌,我马上就联络部队来镇压,很快的。”说着,秦尧露出一个大大的安心的笑容,“忍一忍——就过去了。”
、破门子
小时候打针的时候,老妈总是说:不痛不痛,忍一忍就过去了,待会儿给你买糖吃。这句极富欺骗性的话语经久不衰,到现在还能骗得广大无知儿童乖乖撅起屁股。
可是如今拿针筒的秦尧大魔王,在场的所有人都千百个不愿意被他扎上一针——绝对会死的!而且会死得很惨!
秦尧无辜地摊手,“你们怎么都不信我啊。”
信你才有鬼。众人集体腹诽,可是腹诽之余,纷纷愕然地发现竟然没有一个保镖冲进来护主!上流社会的宴会,当然不可能像黑社会聚头一样,把三大五粗的保镖一左一右带在身边,多伤和气多坏气氛,所以保镖们大多留在门外,一有情况,就会立刻冲进来。可是现在呢?大门口别说人影子了,就连一点声音都没有传来!
当即,一个在军部任少尉,出自九大家叶家一派的青年拔出配枪想去一探究竟,可没想到门刚拉开一条缝,整个人就突兀地定在了原地,一动也不动。
所有人都狐疑,有相熟的人出声询问,话还没问完,就见那青年直挺挺地往后倒,‘砰——’一声摔在地上。所有人都清楚地看见,一个血洞出现在他眉心,流出来的鲜血染红了他大半张脸。
这是……一枪爆头!
“啊——杀人啦!”
顿时,大厅内惊叫声四起,人群大乱。叶楚南也是心中一颤,瞳孔陡然收缩,第一时间把目光骇然地转向秦尧。他可以断定,这件事秦尧一定脱不了干系。可让他不解的是,秦尧为什么要这么做?先是杀了楚南,而后再在这里大开杀戒?就算他是秦家的后人,有整个军部给他撑腰,可难道他以为这样就能无所顾忌了吗?秦家是强大,但没强大到可以跟所有人对抗的地步吧……
叶楚西越想越不明白,便决定静观其变,与此同时暗自给安排的人手发去信息。可是他刚静观了不过十秒钟,就静不下去了,因为就在秦尧从慌乱的人群中走出的时候,一队荷枪实弹的特种兵从大门口冲进来,举着枪把所有人都包围了。
所有人的心都如坠冰窟,可还没等他们发问,圆形大厅的二楼,突兀传来一派整齐的上膛声。他们一抬头,就看见整整几十个全副武装的士兵端着黑黝黝的枪口,冷冰冰地透过准心看着他们。
这些人都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潜伏在那里的?!
更大的惊叫声从一些心理承受能力较弱的女人嘴里脱出,她们哆嗦着靠在旁边男人的怀里,却不知道也许旁边的人也只是在故作镇静。但真正镇静的人也有,且不在少数,比如皮埃尔这样的老狐狸。
“秦少,你这是什么意思?”皮埃尔脱口质问,语气一点也不示弱。
“什么什么意思?”秦尧正好走到门口,回头道:“外面发生了恐怖袭击,我派军队来镇压,来保护你们,你说我还有别的什么意思?”
“秦少,我们明人不说暗话。”皮埃尔可不跟秦尧打嘴仗,“你让人拿枪口对着我们也叫保护?”
“皮埃尔,你这话就不对了,”云虎站出来笑着反驳,“人家好心好意救你,你可不要狼心狗肺血口喷人。”
“云虎,我警告你,少给我来你笑面虎那一套!”被这么多枪对着,谁的心里都不好受,此刻哪还能保持往日里那点虚伪,该撕破脸的就撕破了,反正所有人其实都心知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