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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馨倒是混不在意地微微一笑：
“哦，十四弟果然是长进了，知道太子妃的位子不好坐。那想必是预备着要进十一阿哥府了，日后有的是清净富贵，别的不说，就是咱们小九这摸样也天下难寻啊。”
这下要和她玩命的变成了小九。
在挨个恶心了几个包子一把后，看着炸毛的小九十四，兰馨终于算是稍稍找回了点平衡，当她不知道这几个混账等着看她和老大笑话幸灾乐祸吗？
个个都该死！
冷飕飕的挨个扫了几个包子一遍，兰馨冲着八爷挑挑眉：
“此事有百利而无一害，若你另有高招也罢了，我自然替你们料理了，算我自作多情，只当没发生过。”
“……”
八爷无语望天，也真亏得这混账能说得这么理直气壮。
不过兰馨还真说对了，高招不是没有，像这么顺理成章的却还真不多。心里不舒服是一回事，但真论起来，除了明仁是真倒霉，其他人却是通通有好处的。那几个包子咽不下这口气，八爷却早想得明白。
克善有了得势的姻亲，自己和富察家关系更近一层，而且所有人都能从新月那一堆麻烦事中彻底解脱出来，就连最倒霉的明仁至少也算是娶了个格格，何况比起娶兰馨……还真不好说哪个更能闹得内宅不宁……
话说回来，说不定还真的明仁那般的脾气手段才整治的了新月这不着调的，就是整治不了了顶天不过是个暴毙，好生分说补偿了，兄弟一场终究不会生出嫌隙来，换做其他人……可就不一定能轻易了事了，只怕结亲结成了仇。
只是到底委屈了大哥……
前世种种在脑中流水般闪过，从小时塞的点心到日后康熙面前那一句八阿哥面有贵人之象，前一刻是惠妃娘娘听闻大阿哥被圈禁后一夜苍老十岁的脸上，后一刻却变成了前世临死前看到的斑驳的房梁……
都是兄弟……
八爷暗叹一声，伸手压了下克善的肩膀：
“二哥说的什么话，你的好意弟弟岂是不知道的？只不过牵扯颇多，还要请二哥分说清楚不是？”
他冲兰馨淡淡一笑，语气和煦宛如春风，那若无其事的摸样看得克善一愣，小九冷哼一声却是毫不意外。
兰馨嫣然一笑，一双明眸中光华流转，低头喝了口茶掩去神色变幻：
“自然是要好好说说的。”
所谓分说，不过是得利大的拿些好处、得利少的要些补偿，一群无聊之人围着壶茶讨价还价，等大家都觉得公平了自然个个得意。倒不是真是在乎那点短长，不过是借着言语彼此揣摩。
被兰馨摆了一道克善自然是憋屈的，但利弊明明白白摆在眼前，被八爷轻声细语开解了几句到底也平了心气，转过头就去琢磨可不可能借着这机会搞定端王府爵位。对新月他自问仁至义尽，对明仁……那谁啊？
克善陷害某人陷害得心安理得，兰馨一离开他迫不及待就把顶着个富察家名号的小十活生生拉走“斟酌”，看的小九又是一撇嘴。
八爷却是百感交集，神情不觉就有些暗淡。小九自然知道他心里不痛快，偷偷就塞了点点心给他袖子里聊表安慰。两个人你望我我望你，都觉得彼此很久没好好说话，干脆肩并肩一直絮叨，说一会儿小九的各处生意，讲一讲京城显贵内院外院的八卦，真有要紧事却也不方便提。
走着走着，眼看就能望见慈宁宫门口了，小九脚下不由就磨蹭起来，八爷知道自家弟弟的心思也不为难他去和某人两看相厌，就要再嘱咐两句好道别，结果话还没出口，那边早一个穿金戴银的女人疯子似地奔过来，一边奔还一边大呼小叫：
“新月你赶快去找晴格格，我马上去把皇阿玛带来让皇阿玛救含香！”
八爷手疾眼快一把小九拉开，险些自己没被撞成陀螺，还没等顾的上和横冲直撞的小燕子计较，早看到拐角那边新月一脸慌张竟然真要向着晴儿抄经的小佛堂跑，连忙招呼了旁边同样六神无主的宫女过去，二话不说把她打包扔回了住处。
“这两位怎么对上了？”
八爷望了眼慈宁宫的方向不禁皱眉，既然需要皇上救驾，那为难香妃的必定是太后莫属，香妃行事确实荒诞，但明眼人都看到弘历正在兴头上，便是太后真的担心再出个慧贤，这也实在不是发作的好时机。
小九目光微动，出人意料地扯了扯八爷袖子，面对八爷疑惑的目光眨眨眼：
“看样子还要闹些时候，你还是先把那点心吃了垫垫肚子吧。”
第八十三章 含香
雍正是何许人也？
圣祖爷那句喜怒不定的评语很值得玩味，死要面子这条更是绝对跑不了。
若是就他一个，说不定还闲来无事折腾折腾含香消磨下时间，但现在旁边一溜碍眼的冤家兄弟死盯着，他就算被那小丫头片子连同他宝贝儿子呕死，也绝对不能乱了方寸让某人某人和某人看了笑话。
于是指望太后出头教训含香，算是落了个半空。
八爷有意无意几番挑拨，那位爷几宿没睡好倒是愈发沉稳端方、不肯轻易计较了。满宫嫔妃急得嘴上冒泡恨不能一人一角踹倒了宝月楼，太后老佛爷愣是在滔天民怨中稳坐慈宁宫，四平八稳端的是个不动声色。
反正好歹乾隆对自己面子上还算恭敬，太后也就只当不知道请安的人里少了个香妃娘娘。
比起香妃，倒是那真真假假一溜阿哥更让她闹心。
十二阿哥起了个头，于是一帮拎不清的阿哥尽皆动了心思，有事没事给五阿哥上眼药不说，彼此之间也隔阂渐生，再加上纯妃逝世、令妃幽居之后几位得势娘娘间的暗潮起伏，竟有了点康熙朝九龙夺嫡的苗头。
是可忍孰不可忍！
眼看着十二阿哥伪装无辜路人甲坐看风云，太后只恨铁不成钢，少不得对几个正经孙子这里那里提点上一把，特别是形势微妙的五阿哥。一来二去慈宁宫里两个主子斗得风起云涌，五阿哥这个正主倒懵懵懂懂做了壁上观。
种种闹心之下，太后也确实没心思关心乾隆的第N春，只是有些人天生就是没事也要闹出事来的，绝容不得人忽视，比如天下第一美女含香。
“这就是你抄的经书？”
翻着手上字迹娟秀清晰的经文，太后再也撑不住淡漠高深的脸皮，冰冷的目光死死盯在含香大义凛然的脸上，死捏着书页指节发白。
“是的。”
含香答得坦然，神情傲然倒有几分视死如归。
“可是皇后没给你金刚经？”
“皇后娘娘给我了。”
含香高高抬起头，艳丽的脸庞无比圣洁，俨然像是赐给太后老佛爷无上荣耀一样。当然，在她看来可能还真差不多，有什么能比灵魂的救赎更加宝贵？如果不信奉可兰经这样至高无上的唯一经典和唯一真理，即使尊贵如太后老佛爷也免不了日后在地狱的业火中忍受无止尽煎熬的。如果不是看着太后似乎还不是坏人的份上，她也不会用珍贵的可兰经经义来指引她走向光明。
她真挚地直视着太后气得发白的脸，神情坦然无畏，字字掷地有声：
“但我不想抄那样虚伪的经文。太后娘娘，安拉是世界上唯一真神，可兰经是至高无上的经典、唯一的真经！我是回人，我能献给太后娘娘的只有可兰经！能拯救你不坠地狱的，也只有可兰经！”
“大胆！”
皇后再也不敢听下去了，连忙抢出来止住含香的悖逆之言，她真个后悔把这经文原样承上来了，虽然是抱了让太后出手收拾香妃的念头，但看太后现在铁青的脸色，万一气出个好歹她可万万脱不了干系：
“香妃，你怎敢对太后老佛爷如此说话！”
含香一脸慷慨，皇后还想再说，太后早伸手止住了她话头，神色间一闪而过的杀气直让一屋子嫔妃屏息凝神只恨不能变成盆景。
太后冷冷打量着含香娇艳的容貌、婀娜的身段、精致的回族服饰，倒似看着件死物。含香不顾两个侍女的小声哀求，仰着脖子宁为玉碎。
含香就这么简简单单往那儿一站，整屋子巧笑倩兮的嫔妃都生生被衬成了木头人，容颜失色，举止僵硬，连谈吐都乏味无趣。满屋子珠钗环佩、丝绸锦缎倒衬得她更飘逸了几分，一身嫩黄衣衫亭亭而立，竟真有些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忘俗之态。虽是一副不讨好的冷硬表情，偏偏她如画眉眼一转，勾得人心颤，倒比寻常女子柔顺之态更令人心动三分；嫣红的嘴唇一动，只怕是个男人都要神魂皆醉，哪还有功夫计较她说了什么？
确实是我见犹怜。
太后心中一动，倒是对乾隆近日的失态谅解了三分，看着含香却是眼神愈冷，轻轻拨了拨紫檀佛珠：
“依你之言，难道除了你的可兰经就再无经文，除了你的安拉就再无真神，佛教典籍尽是虚妄之言？”
太后语气森冷，含香迎着她的杀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