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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傲——见了他，两个小阿哥倒有点理解了那日傅恒怎么会被小十的大胆气成那副样子，富察家的家风果然是一脉相承的严谨。
至于长长把傅恒气得哆嗦的小十，明显是被这个看着很平和的哥哥收拾过了，无比乖巧地坐在上马车坐在两个哥哥对面，那安请的比哪天都规矩，不等到两人出声喊绝对不起来、不坐下。
小九连声称奇，装模作样拉了帘子摇头晃脑地打量福隆安：
“哎呦呦，也没见个三头六臂的样子啊，怎么就把我们十爷吓成了这个样子？还是他会修仙炼丹，一丸药把你吃懵了？有这好药我可得多要几丸，爷都多少年没见过你这么乖乖跟爷请安了！”
小十被他挤兑的脸红，很想揍他两拳又不敢，最后直接把委屈的小眼神递到了八爷面前，看得八爷直想笑又不敢笑，只怕把这个弟弟笑毛了。
看小十实在要急了，八爷还是开口拉了架：
“你尽笑话他做什么？富察家的家教你又不是没听说过，那好歹也是他哥哥。”
小九撇了嘴，还想说啥被八爷一眼瞪了回去，委委屈屈被塞了好些个果子才哄好。
围猎也就那么回事，包子样只能玩玩小弓小箭的三个兄弟兴趣缺缺，但作为皇子和侍读他们还是有幸听到了五阿哥“谁家天下”的豪言壮语，见识了福尔康、福尔泰争相“逐鹿”的英姿，最后还被弘历兴高采烈一句“他们和我的亲生儿子并无差别”毫不留情地劈了个外焦里嫩……那心情，实在是非语言能形容。
一方面暗暗佩服令妃的怀柔手段，一方面佩服仍然笑得弥勒一样的弘历的粗神经，早不指望和弘历较真的三人急急撤了，眼不见为净。
福隆安微微皱眉看了一眼紧贴着皇帝谈笑奉承的福伦，也不说什么直接带了几个侍卫护着三个包子向人少的地方去了。乾隆虽然说了两个阿哥任他管、不听话了就提溜着脖子扔回来，福隆安可不敢当真，君就是君，臣就是臣，岂是皇上一时兴起就可以大意逾越？
“你们等着，我早打听好了今年好狐狸不少，正好趁今个收拾个好斗篷！”
小十仰天大笑，一手拉着缰绳一手挥着弓箭，早乐得摇头晃脑见牙不见眼。
……
福隆安眼中闪过一丝精光，陡然想起出门前这小子在父亲和自己面前答应好的一条两条三条，突然就觉得手有点痒。
小十小九嗷嗷叫着一心要比着打狐狸，八爷瞄瞄自个小胳膊小腿和从来没好好摸过几下的弓弦，深感这个热闹不能凑。于是他摆着一副超脱世俗的淡然摸样目送两个弟弟拿着弓箭疯跑，心中默默滴着血去指挥跟着自己的侍卫挖坑下套。
挖啊挖啊。
套啊套啊。
于是瞎猫死耗子都出现了。
八爷本没抱多大指望，没想到还真有不少倒霉的动物主动献身，这里套上个兔子，那里套上个黄鼠狼，等到下午该收摊了，数一数竟然还不少，很让八爷惊喜了一把。
就抬脚要走了，八爷福至心灵突然悲天悯人了一把，溜达过去准备把之前一个没猎物的陷阱拆了埋了免得祸害别人。结果不想那伪装的枝叶一抚开，两个雪白的毛球就落到了八爷眼睛里。
“白狐幼崽？”旁边帮忙的侍卫笑了，“恭喜十二阿哥，这可是个稀罕东西，更何况还是一对。”
八爷也看着稀罕，虽然他上辈子打到的白狐也不少，但这么小、这么漂亮的可真是头一次见，浑身一点杂毛不见，再过几年，必定是条好围脖。
小狐狸哀哀切切地张着嘴，软软叫着跟耗子似的，每个不过巴掌大小，但那粉嫩嫩的爪子、湿漉漉的小眼睛无一不激起了八爷罕见的同情心。
于是八爷亲自动手把两只小狐狸拎了出来，这小狐狸也有几分通人性，只是哀哀叫着，直愣愣看着八爷不抓也不咬。其中一只特别傻的还愣愣地舔了下八爷手腕，那小样子别提多好玩。
八爷乐了，那些个兔子黄鼠狼什么的都不要了，特地让侍卫找了布条把两个小狐狸捆了亲自捧着，打定主意要跟两个不知疯哪去了的弟弟好好显摆下。
结果，五阿哥不愧是“诸皇子之首”，就是打个猎也绝对不给别人留半点风头，不仅是风头不让，他是连半点机会都不留。
旁边有狗有侍卫，他愣是和福家兄弟追那只福大命大的神鹿追过了大半个围场，差点没一头撞下山崖去。瞄准来瞄准去好不容易射了一箭，他射鹿愣是射出了个女人……八爷听了真不知道是该惋惜那女人的身材还是该可惜五阿哥那双大眼。
等到喊出那嗓子“大明湖畔的夏雨荷”，再翻出烟雨图，群众听见皇家隐私纷纷胆战心惊，不停积极用眼神向乾隆暗示自己经常暂时失忆、无需灭口。至于差点一剑捅死“刺客”的鄂敏更是恨不能一砖头拍在自个脑门上来个真·失忆。
顿时陷入美好回忆的乾隆哪管他们那些小心思，他连自个那点打猎的心思都顺理成章扔到山崖下了，看到那女子身上的血迹直像自己被捅了一剑一样疼。乾隆急上心头连声叫太医，那倒霉当班的李太医脑袋差点又被陪葬一回。
一帮子人就这么被五阿哥流星般的一箭抢了风头，再打什么猎物也比不过格格贵重啊。于是一群人浩浩荡荡来、轰轰烈烈走，那回宫是回的火急火燎一刻不能停，要不是福隆安眼光八方，差点没把八爷小九这样跑偏了的扔在山头上喂狼。
不过这都无所谓，八爷那两只小狐狸果然不负众望，很是让他在兄弟面前得瑟了一回，小九为了凑过去看狐狸，那脑袋又被车厢撞了一回。
于是延禧宫里稀罕着小燕子，阿哥所里就稀罕着小狐狸，那边乾隆亲侍汤药，这边从三到十二所有阿哥都在狐狸笼子前走了一遭。这个赏个翡翠食盘，那个给个象牙水罐，两只傻狐狸不过叫了两声一天之间身家翻了几翻，连小九都看的热了眼，隔着笼子戳了它们肚皮好几下。
等兄弟几个想起来关心下那个莫名其妙的女刺客，宫里宫外还珠格格的大名已经叫的很是顺口了，皇后也被令妃借机挤兑得挨了两场骂，一见儿子请安委屈得抱着小十二就哭，那开染坊样白粉纵横的妆容差点没把八爷吓出个好歹来。
等八爷轻飘飘地飘回阿哥所，那边小九小十克善已经气哼哼地坐在屋子里灌凉茶了，看那脸色各个都像是被驴踢了似的总每个好颜色，喝下的不像是凉茶倒像是火油。
看到八爷回来，小九立刻扔了杯子开始拉着哥哥抱怨，说来说去就是令妃带着一帮子人大白天跑去喝酒，然后……看热闹的倒霉了。
一个妃子，一个野格格，一个成年阿哥，还有那对不知所谓的福家兄弟，这个搭配已经犯忌到不能再犯忌了，偏偏他们还光天化日喝得不亦悦乎。那五阿哥不知道是脑子怎么想的，对着庶妹深情款款地来了句“最美丽的小鹿”……
带着另外两人压花园的小九一下子没掌住，嘴巴一快就甜蜜蜜地来了句：
“五哥不厚道，那鹿少说几百斤，鼻子乌黑，一身红毛头，上长角……这位格格就是入不得您法眼也不至于这么欺负人吧？”
然后那格格脸色就变了，令妃脸色也变了，福家兄弟脸色自然也变了，五阿哥脸色更是变了又变最后一声大吼就给小九劈头盖脸一顿骂，骂完了还要小九向那野格格赔罪——这下小九就不干了，他连一句话都没和那格格说过为啥要向她赔罪？
几个人转着圈掐啊掐啊就掐到了乾隆眼前，没想到那个野格格看着傻状倒告的刁，然后……人见人爱福康安无事，小九和克善可被乾隆好一顿责骂。
其实，这倒也罢了。
“他……他竟然说要带那个野格格去祭天！”
小九恶狠狠一拍桌子，那怨气顿时就冲上了云霄。
第四十三章 上书房（上）
皇宫里飞进只小燕子，很是让八爷看了回稀奇，又是忤逆又是翻墙，又是不学规矩又是大字不认一个，最后还乐悠悠地进了上书房——还是和阿哥们在一处。
看乾隆那个连弹下灰都怕碰倒了她的宠溺劲，八爷俨然看到了当年皇阿玛和太子爷，顿时胃就疼了；等自个莫名其妙又被乾隆拎去借题发挥教训了一顿“仁慈大度”“手足情深”什么的，他不仅胃疼，他还很想死。
自家人知自家事，爱新觉罗家出情种，也多的是死心眼。爱之欲其死而复生，恨之欲其死了又死。管他好的坏的，只要看中了一个人，其他的就通通成了鱼眼珠，别说怜惜，沾了眼睛都嫌碍事。
那个叫什么小燕子的显然被乾隆看进眼了。
当了康熙朝、雍正朝两代真·鱼眼珠，八爷挂着嫡子名头面对又一次血淋淋的鱼眼珠命运呕得想吐血。
——爷两辈子龙子凤孙，难道命中注定就是给人当鱼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