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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闻要问罪,簿白蕊吓得脸色苍白,抓着父亲的袖子问:“爹,我们家没有那种方子啊,知县老爷不会也把我们抓起来吧,我不要啊。”看着龙省的摸样,簿白蕊抖如筛糠。
簿芪心知县太爷威逼利诱,斥责女儿:“闭嘴,别乱说。”
一边讨好对衙差说:“官差大老爷,我们都是布丁百姓,哪里敢留那种神仙物件,更不敢起这个心思。这龙省我看他潦倒落魄只是好心收留他,原来也不知道有这等本领。”
簿芪为人宽厚善良是公认的,衙差点头:“谅你也不敢。不过这龙省骨头死硬,闭口不谈丹方,你还需好好劝导,我才好在知县老爷面前替你说话。”
“是是,簿芪明白。但依我看龙省伤重恐难言语,请求官差老爷让我进去替他诊治,再好言相劝。”
得到应允,簿芪赶紧带着女儿进去牢房。让簿白蕊打开最下层的食盒,早已准备了各种伤药,替龙省处理发炎化脓的伤处。
“他们……居然把你也找来了,火烧眉毛不择手段了吗?”高烧中的龙省悠悠转醒,皱眉看着簿芪父女苦笑。
簿芪颤抖着手包扎伤口,声音哽咽:“龙先生啊,为何不好好解释,你根本没有他们要的东西。或者干脆将那可化作发肤的东西交给他们,就罢了,何苦受这些罪啊。”
龙省不屑轻笑,脸上空了的眼窝狰狞:“他们又岂会满足于小小的面糊糊,人心贪婪。”
停下手中的活计,簿芪诧异:“莫非,您真的有……”
龙省不作回答,举起血肉模糊的手推开他,一边说:“你快走吧,只要你坚持与我没有瓜葛,应该能保住性命。县太爷急着对我用刑说是要对皇帝尽忠,心底不知有什么龌蹉念头,可惜他注定不能如愿。”
簿芪低头凝思半饷,停止了医治,收拾了东西拉着女儿就走。
龙省了然一笑,闭目睡去。
没想到当天夜里,簿芪又来了,独自一人空手而来。
“龙先生,吃了这个。”簿芪将药丸强制塞进龙省嘴里,仅仅瞬息功夫龙省即昏昏欲睡,耳畔隐约听见簿芪说:“龙先生,我不知道能不能成功,一切只能看天意了。”
原来簿芪喂他吃掉了会出现类似假死状态的药物,其实只是麻痹了心脏十分简陋危险的药。龙省体弱,渐渐停了呼吸断了心脉。
那县令果真行事古怪,不懂医的衙差去禀报龙省死讯,他只当是用刑太过龙省抵受不住,也不追究为何死时簿芪就在身边,草草命人将龙省扔到乱葬岗了事。
一切都在簿芪的计算之中,深夜,簿芪带着儿子来到乱葬岗,找依旧假死状态的龙省。
“爹,我们为什么要救他,如果被县令老爷知道了,我们全家都会性命不保啊。”儿子簿石英抱怨,他只是一介小小商人,有儿有女家庭美满,从未想过要有大作为,也从不做违法的事情。他爹今天突然要他一同来偷尸,还是牢里的死囚,他满心抱怨,胆战心惊翻看尸体寻找少了一只眼睛的男人。
“我顾不上这么多,这个世道乱了,好人都被冤害。这个龙省身份成谜有一手救人活命的绝活,我不忍心看他就这样死去,为了更多需要救治的病人,我一定要救他。”
“拜托,爹,自己都顾不上还去管别人,您当自己是菩萨不成,起码菩萨在救人的时候靠的是佛法不是自己的性命。”
“臭小子,爹从小是怎么教你的,要怀有一颗悲天悯人的心悬壶济世,这是为医者最基本的医道。”何况,他今天犯难救下的可能是将来许许多多无药可救苦痛度日之人的性命,龙省愿意为了一个素不相识的婴孩在人前展现他的医术,足以证明他的人品超凡,这样的好人如何能被冤死。
“爹,爹,不好了,有官差过来了,好多人!”在远处把风的簿白蕊慌慌张张跑来,面色惨白,袖裙斑驳。
“你们是什么人,居然敢深夜盗尸,不知是死罪吗?”顷刻间,乱葬岗被一群服饰奇特的人包围,领头的面容姣好的男人用奸细的声音呵斥。
簿石英仓皇跪倒在地,大声求饶:“官差大老爷,不管我的事啊,我,我是路过这里,不是偷尸。”
太监黄忠义无视这三个人,对手下吩咐:“杀了他们,把龙省找出来带回去。”
“不要啊,大人饶命啊。” 簿石英和簿白蕊吓得魂不守舍,跪在地上连连磕头。
眼看着刀剑在靠近,簿芪心如死灰。就在这时,他的脚腕子被人拽住,低头,正是遍寻不见的龙省苏醒过来,对他低声嘱咐:“屏息勿动。”
这原本死寂的乱葬岗开始诡异的骚动。先是一名官兵感到脚下震动,有什么要破土而出。而后,另一边传来惨叫声。
“发生什么事?”
“大人~~~诈尸啊!”
“什么!”
无需调查,顷刻间,所有官兵脚下的土地都翻动起来。所有曾经曝尸在此深埋地下的尸体都挣扎着探出腐败的手脚,向着阳间侵袭。
簿芪吓呆了,直到龙省再次拽他腿脚:“快走,别愣着,不会持续很久的。”
原来是龙省做的,簿芪醒悟过来对龙省的身份更疑惑了。他急忙扶起龙省,叫上自己的一双儿女趁着官兵混乱之际偷偷溜走。
等四人安全转移到城郊一间破屋,龙省高烧已经严重到神智不清的地步,口中胡言乱语不断。连日的拷打,簿芪假死药物的副作用还有在乱葬岗的寒气侵入都让他的生命岌岌可危。
小屋内没有药材,簿芪看着越发虚弱的龙省束手无措,于是让簿石英回家拿药箱和退烧消炎的药材,却半天没有回来。
“官府的人一定会搜查你家,寻找我的下落,你们这么贸然回去等于羊入虎口。”
簿白蕊哭哭啼啼:“娘,娘他们还在家里,还有大哥……爹,我们怎么办啊。”
簿芪也是心头乱麻,一家老小都在官差手里,更糟糕的是,我知道自己儿子的秉性,一定抵受不了刑罚带官兵来这里,找到这里是早晚的事情。
龙省看着父女俩,叹气:“皇帝想要长生不老命太监来民间搜罗丹方,这里的地方县令以为我有那玩意,起了贪念,想一人独占丹方,于是对我严刑逼供,希望在皇宫来人之前得手。没想到我这么快就死了,慌乱之下急于撇清关系,才会匆忙弃尸,来个死无对证,没想到还是被皇帝派来的人发现了。”
“簿掌柜,感谢你的知遇之恩,为我冒险犯难甚至还连累家小,龙省于心难安。”
簿芪深深看了他一眼,没有言语。
龙省心知自己时日无多,今天就是自己的大限了,思索再三最后还是对簿芪坦白了身份:“吾乃剔骨匠,只能救治一些疑难杂症,并没有长生不老药,会落到今日的下场只能怪上天捉弄。可你于我有大恩,不能不报。簿掌柜,趁官兵还没有来,你们父女走吧。三日后回来替我收尸,切下我的股骨保存好,留待他日有何难处又遇见剔骨匠传人,以它交换一个承诺,只要是力所能及之事,必定应允。”
簿芪知道已无力回天,只能答应他。依言逃到山林中避难,三天后回到破屋,那里什么都没有改变,龙省的尸身还好好摆在床铺上,与他离去时并无差别。簿芪剖开他的尸体切下股骨又好生安葬。
悄悄打探家人安危,果然一家人都被官差带走不知所踪,想来也无法活命了,悲痛之余只能收拾了行装与女儿去山林隐居避世,不过在走前,听到一则消息令人唏嘘不已。
传言三日前日落西山之时,大批官兵集结在城郊破屋,附近打猎归来之人亲眼目睹进去一群人,出来一批骷髅白骨,衣衫完整,步伐整齐,目标明确朝着西边去了,似乎只是进去晃了一圈就由人变成了鬼。事实上,那个猎人回来后神志不清了,直到乱葬岗上平白多出身穿官服的满地骷髅,才真相大白。众人纷说是官府得罪了阎王,城郊的破屋就是地府的入口,这些官差进了破屋就是跨进了地府,要想回来只能是骷髅白骨,魂魄都被阎王收走了。从此再也没有人敢靠近城郊破屋,才让龙省尸身保持原样,簿芪回来替他收了尸。
簿芪知道龙省没有说实话,他的能耐不仅仅是医治疑难杂症,恐怕并非凡人。他自称剔骨匠,却不知究竟为何。于是,将龙省交托的股骨好好收藏,令子孙后代珍藏下去,直到找到剔骨匠的传人,兑现一个承诺。
冯家双摸着肚子打饱嗝,多天没有好好吃饭,程老爷子这顿饭来得及时,叫他好好祭了自己的五脏庙。
初见檀木盒子里的股骨,说实话,冯家双被刺激得不清。要说剔骨匠一辈子不得不做又重中之重的,就是留下自己的股骨,经弟子打磨刻字后串入万骨珠,不仅仅是象征着传承,实际用途更是玄妙。所以历代剔骨匠都将自己身后事(股骨)的处置方法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