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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违的感觉,十多年了,他还曾以为,自己早就麻木。他老了,确实老了,若是青衣在,也已不年轻了。
只是,他的青衣啊。为何当年要背叛自己,为何在自己想将天下与他分享之时,却传回了他与那漠北襄王勾结的消息。
是自己看不清,亦或是他对自己的绝望。当初的自己,竟然在一气之下罢他兵权,流放蛮荒。明知道,他为了替自己守下这片东霖江山,得罪了无数人。这无疑是让他送死,可自己竟是为权蒙蔽,为情所狂,犯下了无法弥补的过错。
这辈子他都无法忘记,那日被流放前,青衣在晨暮中的回眸一笑。
笑尽沧华,笑尽天下,更笑尽了自己的愚蠢。
“青衣,青衣。”
或许从青衣死后,自己便也跟着死了。若不是为了这东霖后继之人,他又何须守着可笑的皇位,一过又是十多年。
如今不过知命之年,却已似沧桑古稀。
突觉一阵刺痛从后背传来,面容扭曲之下,视线却逐渐清晰起来。皇帝这才看清,眼前之人并非心中那青衣,而不过是穿着青衣的丑陋男子。
“你是……何人?”
不愧是一国之君,即便才醒来,威严自在。而那不慌不燥的反应,更非寻常人所及。
南竹退开几步,抬手取过笔,匆忙写下:医仙弟子,前来替皇上诊治。
“你……”见他那模样,对自己不跪不拜不行礼。皇帝眯起眼,本想斥责眼前的小子太过大胆,却在瞥及他纸上之字时猛地睁大双眼,震惊的看向南竹,全身不由颤抖起来。
“你……究竟是谁?!”
如此熟悉的笔迹,别人不知,那段日日谈兵布阵,与自己挥笔畅谈的日子,自己怎会不知。上任东霖大将军青衣,写得一手刚柔并济的好字!
南竹笑了,不再云淡风轻,却是一抹讥讽,隐隐挂于唇边。
若我说我是青衣,皇上可信?
鬼神之说,无稽之谈。昔日的嗤之以鼻犹然在耳,如今眼前这堂堂一国之君,可信,可信?
“不……不可能。”
不可能。他,真的会是青衣吗?会吗?
皇帝的双眼乱了,不再威严,不再气势浑然。那慌乱,让他显得更可怜,也更不值得人敬。
而面对皇帝的狼狈,南竹却笑了。笑得更肆意,笑得更明朗。
心中猖狂而笑:不可能,对,本就该不可能。那么,自己又为何站在这里,站在这人的面前?我葛青衣,为何还会活着站在你面前?!
“你……”
皇帝又呐呐说出一个字来,却是在南竹挥笔的动作间停住。
目不转睛的看着那写字之人,记忆中的青衣与眼前之人重叠,却又不同。完全陌生的脸,陌生的身形,更不可能相符的年纪。然那股淡然,那股气息,却又如此相同。
皇上受惊,臣罪该万死。臣并非皇上口中所言青衣,臣只在皇上昏迷欲醒时错认下,喊出了这名字,故而才会有刚才好奇下的一问。臣该死,请皇上责罚。
写完,笔一放,退后几步便跪了下去。
这一跪,南竹愿,青衣也不会不愿。
南竹愿,是为了那落下的催命一针。而青衣愿,则是为了谢过昔日未曾来得及谢过的知遇之恩。
前尘过往随风去,如今,便在此划下句点。
沉默了良久,才传来皇帝的声音。仿佛瞬间又弱了许多,已苍老到沙哑的声音。
“起来吧,朕……不怪你。”
那略带间歇的话语一出,南竹便叩谢起身,微一抬头看向对方,皇帝一脸神游,不知所想为何。
“告诉朕,是谁教得你习字。”
一眼看来,恢复了往日的帝王之气。稳而沉严,不容抗击。
取笔,稳稳写下:师父所授。
“你师父如今在何方?”
家师已仙逝许久。
“是么。也罢。”皇帝一声感叹,便再也不做声响。
皇上,请容我请殿下们入内,太子殿下与三皇子殿下已在殿外守候多时,如今皇上醒来,臣想前往告知。
“祁儿与翔儿吗?”老皇帝看着不知名的某处,忽而敛起了所有表情,坐起的身子靠回了床头:“去吧。”
南竹转身,一步步走出里殿,走出老皇帝的视线。
忽而停住身形,背后目光灼灼。侧脸回探,唇角若隐若现勾起一抹惊鸿浅笑。
他知道,这一笑像极了青衣;便是知道,故而才如此为之。
李祀,当年青衣之痛,如今,便由南竹来还。
以为不甚在意,以为淡然如是,却在真正见到皇帝时,才明白心底并非这般大度。
若只自己一人,或许恨意不会这么深。奈何帝皇无情,竟是连他手下皆不放过。
青衣军如今何在?自己离去后,早已在一次次毫无胜算的战争中,化为堆堆白骨。
还有那昔日文武双绝的墨衣,如今那一头白发何其刺目,皆因身后之人而起。
不再停留,百般滋味,往事回忆,唯有各自藏在心头。
出了殿外,回禀了皇帝醒来的喜讯,两位皇子匆忙入内,一群宫女太监亦跟着忙碌起来。
伺候的伺候,传讯的传讯,各自奔走。
齐澜本该借此守候在里殿外,如此表现机会,若是有些心机之人断不会错过。皇帝醒来,他自是功不可没。
人是他找来的,如今论功行赏,理应加官晋爵,更上一层。
然而,齐澜却在各路人马纷纷赶来霖殿之时,跟着南竹离开了这渐渐喧哗之地。
俩人一路并肩而行,与那些往来奔走的人形成了截然不同的对比。
一则来,一则去。一则越往热闹之地,一则越往清冷之地。
迎面走来一群御医,南竹识得,便是这阵子一得闲便来与自己探讨医理的那群人。记不住名字,却辨得样貌。
几人脸色颇喜,行色匆匆,经过南竹身侧竟是没有发现对方。而故意避嫌的齐澜,早在人多之时先一步离去。
笑着摇了摇头,面对那群擦肩而过的御医,南竹心底有些淡淡的错落。
人呐,是否总该为那名利奔走一番,才不枉来这世界走一遭?
走离人群,松开手中的拳,一张纸条赫然入目。
唇边的笑渐渐回暖。
齐澜这人呐,总是爱做这些小动作。
老地方,不见不散。
心中揣摩了半响,循着记忆往前几日他带自己去过的幽静院落而去。
果然,才踏入那小小的偏僻院落,便见得那道昂然的身影背对着自己,负手而立。
南竹刚想开口,齐澜似是心有灵犀,同时转身。
忽而视线对上,彼此眼中皆是一愣,继而一方先笑,另一方跟着勾起唇角。
“我知你会找到这儿。竹儿果然是聪明。”
南竹闻言同时,人已走到齐澜身前。细细打量齐澜,今日似有不同,却谈不上是何种不同。那眼底深不可见,有些自己不懂的情绪正在酝酿。
南竹不喜欢这样揣测的心情,那会叫自己乱了心绪。而如此影响自己的,齐澜并非第一个,却是自己成为南竹后的唯一一个。
停在一步开外,南竹刚欲行礼,却被一双臂膀抓住了双腕,作势一拉,人便贴近了一副火热的胸膛。
“竹儿,以后私下见我,不必如此多礼。”
南竹须臾间已淡定,笑看向齐澜,点了点头。
齐澜微低头,看着南竹,一动不动。忽而猛地抱紧,将那矮了自己一截的身影狠狠搂在怀里,似是恨不得揉入身体中。
“竹儿,要等我回来。”
等他……回来?
南竹不由皱眉。齐澜,这是要去哪里?
然而,稍加分析,心思瞬间明了其中纷乱。
南竹不由心中苦笑:齐澜呐齐澜,或许,这一别将让你我一变再变。即便如此,我却无法拦你。忠心之心,你我皆有。只不过未尝过痛的你,与再世为人的我,已经截然不同。
“放心,没有人能伤害你。即便你在这宫中,亦没有人!”此话说得铿锵有力,而后声音又转,放柔下来:“若是有事,可派人去找徐斯徐大人。再者,翔殿下也答应了我会照顾你。”
李辰翔?
南竹埋在齐澜胸前的脸上扬起一抹冷笑。
自己,可从不信得此人。
至于徐斯,那晚惊鸿间匆忙的一见,亦是毫无半分印象。
“等我半月。我定归来。”昨日收到烟荷边关来信,一切已经布局妥善,如今东风具备,只待自己前往。
被困京中监视至今,也该是时候行动了。
“明日早朝,徐大人会上奏边关告急,我会请命前往平剿动乱。皇上既醒,那朝中局势势必赞稳,如此时机不走,更待何时。”
本不想让南竹牵扯这些权利纷争,然而此时已经回不了头,又何必再遮遮掩掩,徒增芥蒂。
自己离开前说个明白,彼此心中都好过。
“这场戏计划得太久,也该到最后的高潮。竹儿,我不瞒你。我与三殿下早就不谋而合。在我眼底,他才配得上东霖皇位。如今我便是借故平乱,实则与昨日便由清海关陆续分批出发的十五万大军在洛城汇合。而后一举回京,为三殿下做坚不可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