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于是接下来的半个月,他下了值就往坊市去,想弄样东西回赠阳昊。衍波初时不解,便道:“二爷想要什么,只跟何总管说一声儿就是,哪里用着自己去寻?”
贾琮没好气地白他一眼:“何总管拿来的不就是阳昊的,我拿他的东西去送他,成什么了?”衍波缩脖不敢言声,只闷了头偷笑。
连跑了十余家店,到底选着合适的,是一小块做物件剔下来的和田玉,色若新竹,质地温润如脂,正好形状细长,做成一枝竹节簪,簪首雕竹枝竹叶,下端雕出竹节样,并篆七字诗句。
进得殿内,阳昊身着月色常服,玉簪别顶,神情间透着淡淡欣然:“‘此君可与契忘形’,若是朕记得不差,这后面还有一句是‘百年相对眼青青’?”
贾琮微笑,若得与他相对百年,倒也是件美事。
作者有话要说:
、68
一室静谥,贾琮与阳昊对坐榻上,看着他举手斟茶,神情闲适而专注,宽大的衣袖垂在空中,那风致优美如画。
贾琮嘴角微扬,接茶细品,淡色的双唇轻啜莹白杯沿,看在阳昊眼中,也是赏心悦目。
难得能有一刻偷闲,阳昊原本有事想与贾琮说,且先不提起,只将身挪到贾琮边上,揽着他倚在自己肩头,遥看天际半片余晖,眼神悠远。
外间有宫人来点灯,闪起的光亮惊醒了陷入迷离中的两个人,贾琮从阳昊怀中坐起身,倒也没把围在腰间的手臂拿开,只随口问他:“今儿找我光为品茶?没有别的事么?”
阳昊拿手指在他面上轻轻划动:“是为你的亲事。”说着唤进何平:“把昨儿那个蓝封拿来。”贾琮虚龄十七,已至适婚之年,阳昊不打算让贾家人挑选他的岳家,天晓得会遇到什么极品。
而且,如今朝中也已经有几位大人在注意他。向来嫁女嫁低,贾琮少年进士,官品不高却前程可期,且容貌端正性情温和,虽是庶子,但日后自要分出来单立门户,媳妇不必在婆婆跟前立规矩,可不正是一等一的女婿人选。
阳昊打算让贾琮自己挑一家,就把赐婚的风声透出去,本来这事儿贾琮入值之后就可操持起来,偏又逢国丧,便向后推了一年。
何平送上一个蓝色封套,阳昊从中抽出几张纸:“这里面选了四户人家,都是家底殷实、门风中平本分的,姑娘生得也不错,你自己瞧瞧,挑个得眼缘的。”
贾琮倒没奇怪阳昊突然跟他提这个,却不接阳昊手里的东西:“几家都是做官的?”
阳昊点头:“不过五、六品。”且都是翰林院、太常寺之类并无实权的官职。
贾琮微微皱眉,想了好一会儿,才道:“还是别,我不想再多一堆亲戚出来。”既为夫妻,便要互结因果,原身的责任他只能勉为其难,旁的就算了,他无心应付。
“这样,你找暗影问问,就莞尔那样的,有没有人愿意。”莞尔其实隐藏得很好,却躲不过神识探查。
阳昊眼神霍地一闪,不由转头去看贾琮的脸色,却见小家伙半闭着眼,一副懒洋洋地模样。他比谁都清楚贾琮怕麻烦到什么程度,想起衍波二人他也并不忌讳,身边总会带上一个,方定下心来,笑道:“也好。”
******
转眼林黛玉已经在林家老宅住了三个月,法事业已做完,她给自己定下功课,每日为父母抄经祈福。
这日一早起来,略用了些粥点,就焚起一炉檀香,在案前落座。
才写了大半页纸,书房帘外传来一阵脚步声。黛玉烟眉微蹙,一旁侍立的紫鹃忙快步走出,隐约有细碎的话音掠过,不多时来人退去,紫鹃便回身进来,照旧屏声静气地立在案边。
候黛玉一篇写完,轻轻放了笔,紫鹃服侍着净手整衣毕,方禀道:“宝二爷琮二爷来瞧姑娘,在外书房坐着呢。”
黛玉垂头不语。她其实早就不怪宝玉了——那人什么脾性,自己还不知道么?
只是心头一股郁气总是萦绕不去,每每不由自主地想着一个藕官便已如此,若有颜色更好、更会讨喜的丫头来了,他会如何?这些天一念及此,便黯然神伤:是什么时候开始变的?往日那些投缘,那些无须言语便可意会的相契,都哪里去了?
他,果真能陪着自己一辈子么?
黛玉不敢再往下想,似乎自己又回到清明那一天,满腔的愤懑、痛苦,还有随之而来的无助让她的心头阵阵紧缩。
贾宝玉自上回被林黛玉冷冷淡淡打发出来,心下好生不甘,想再去俯就,又有些气怯,便将主意打到贾琮头上,磨着贾琮,要他陪自己去瞧黛玉。
贾琮实在不想再搭理他,奈何这人低声下气的本事一流,被缠得又好气又好笑,只得随口应了,二人同往林宅。
等了约顿饭时分,黛玉才出来了。原本宝玉想直接进里面去的,贾琮皱眉道:“这里到底不是咱们自己家,大面上的礼数总要讲的——宝二哥去王子腾大人府上,王家姑娘是怎么招待你的?”
宝玉想了想:好象王家的表妹从来也没单独招待过自己,都是舅妈出面的,表妹只是出来跟自己见个礼,有时连面也不见。不过王家表妹相处不多,其实生疏得很,跟林妹妹如何比得?
春纤捧了茶来,见宝玉满脸不耐,早知这位爷什么样人,忙上前请安,笑靥如花,宝玉立时没了脾气。
好容易见黛玉出来,却不象往常两人挨在一处,而是分了宾主落座。等黛玉落落大方地问候了老太太并大舅舅、二舅母等人,贾琮也答得彬彬有礼,宝玉在旁早急得火烧火燎,如猫抓的一般,忍不住道:“林妹妹,你一人在此,岂不寂寞?还是回园子里去罢!”
贾琮险些没翻白眼:你要不会说话就干脆不要说!
黛玉垂眸,淡淡道:“也没甚么不好——有道是天下无不散的宴席,便骨肉至亲,也未必能长长久久总在一处。”
宝玉立时呆了,看着那张万分熟悉的容颜,却觉得从未有过的陌生。
贾琮轻声叹息,见宝玉似是魂游天外,也不去唤他,只得向黛玉道了声:“姐姐好生保重。”便拉着人离开。
一直到把人重新送回怡红院里坐好,一众丫环们转着轴儿每人服侍了一把,贾宝玉才从神不守舍中清醒过来。
“不对,林妹妹断不是那样人,一定是有什么难处,不得已才留在哪里的。如今她冷冷清清一个人住着,没病也要闷出病来了,我这就去跟老太太说,派了车去接她回来。”
贾琮见宝玉跳起来就往外跑,一伸手抓住他胳膊,轻喝:“宝二哥,少安毋躁!”
宝玉如被冷水浇头,半晌方一声苦笑:“没错,眼下林妹妹一心尽孝,必不肯回来的。”木然又坐回去:“只是她何必说那样话呢?姑姑姑丈也不会愿意她一直在那里抄经的。等功课完了,我们不就又能在一处了么?”
看着宝玉晦暗又带着些希冀的眼神,贾琮都不知道自己是该一巴掌打醒他呢,还是该说几句安慰话:“宝二哥你就没想过,林妹妹有可能一直留在自己家里,不回来了?”
“不会的!”对这个问题宝玉的反应直接且激烈:“林妹妹不会的!她一定会回来的!”他的眼神渐渐又亮起来:“到时候……”他不知想到了什么,目光游移。
贾琮微晒,目前这种形势,贾宝玉那点想头只能是白日梦:“宝二哥,我是不知道林姐姐听见这话会如何回你,若我是她,必要跟你割席断交,自此不相往来的。”
宝玉登时急了:“那里会?林妹妹虽小性些,却从来不记着的。”
贾琮把他又压回座位:“这些年总听说宝二哥专能和女孩儿们结交,我还道你虽不理世事,却可为闺阁中一知己。如今看来,也不过虚有其名罢了。”
宝玉自是不服。他生平认定日月山川灵秀皆钟于女儿,当爱而护之、珍而赏之,自诩非那等惟以淫乐悦己之流可比。
“那宝二哥知不知道,什么叫‘寄人篱下’?”
宝玉呆住,半晌怔怔地道:“林妹妹是为这才不肯回来?”可是这些年不都这么过来的?况且老太太早安排好的,只要……这里不就是妹妹的家了么。
贾琮晒然,话音仍旧平静:“林姐姐双亲早去,故来依傍我家。而贾家虽供她衣食无忧,实则亏欠甚多。”见宝玉张口欲言,贾琮示意他听自己说完:“凭心而论,这府里上下人等,忠厚者少,奸滑者多。一丁点儿事情,便能说到天上去。林姐姐自来是个心思重的,你不能体谅,反让她落人口实,她如何不怨?”
贾宝玉听得嗒然若丧:“我竟不知,她还有这些想头。其实人生在世,只要遂心就好,何必在意其他?”
遂心?贾琮听见这两字就想抽他:合着听那些话的人不是你!在袖中打出几道迷惑法决,挡住一众丫环视线:“今儿我就跟你打开天窗说亮话,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