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栖凤殿禁足许久连茶亦没有,宸煜枯坐了半晌,终于不耐起身,,向着内寝走去,易水伸手拉住宸煜的袍袖,轻轻的晃了一晃,道,“皇上,皇后此时未醒,不若待御医看视了,回禀给您,再去探视不迟。”
宸煜立在原处,易水见宸煜脚步凝滞,才向着门外略略侧首,英哥儿极快的捧了食盒进来,取出一盏杏仁酪递与易水手中。款款数步,行至宸煜身侧,托了杯盏道,“臣妾料及栖凤殿用度恐怕缺失不少,特让宫人从延英殿取了杏仁酪来,皇上且用过一盏,歇一歇吧。”
碧嬛似的翡翠盏里盛着雪白的乳酪,又兼之细细碎碎的花瓣果仁各色,看来格外诱人。易水见宸煜一时无所回应,索性取了银勺尝了一口,而后小勺轻舀,递与宸煜嘴畔。
“自夙卿加封贵妃,已然鲜有此时温柔模样了。”宸煜的神色间带着几分愉悦,笑看着易水的几分娇嗔。
“名花倾国两相欢,常得君王带笑看。”易水扶着的手与其一同落座在一旁的椅榻上,见宸煜慢慢的品啜着手里的酪,才道,“臣妾虽非天成之姿,若略施小巧可以让皇上多看几眼,也是不枉臣妾素日心意了。”
说着像是伤心,轻叹了一声,越发引得宸煜轻笑。凝神处,忽然听得里头脚步声渐近,心头一跳,已然自榻上站立起身。
冯远见易水也在不由得一怔,略略颔首以作答礼,向着宸煜躬身道,“回禀皇上,娘娘身子并无大碍,不过是惊忧多思,以致气血亏虚,心神不济而已。”
宸煜听到这里颇带了几分嘲讽的意味,“她时时刻刻不忘惦记着她那父亲,惦记着日后的权势富贵,心血耗损也不足为奇。”
易水见宸煜颇为不屑,看了冯远一眼,才开口问道,“那,皇后腹中胎像可好?”
冯远见易水的目光里透着古怪,不由得凝神,倒不妨易水开口问及胎像,一时间满面的茫然,言辞迟钝。
宸煜最见不得人吞吞吐吐的样子,见冯远神色有变,已然蹙眉带了几分训斥,“只管如实回禀,吞吞吐吐成何体统。”
冯远为人最是谨慎,见宸煜略带了几分薄怒,叩首道了一声恕罪,才开口道,“微臣与众位御医一齐替娘娘诊看,皇后,皇后脉理中并无胎像啊。”
一语既出,如同九天惊雷,易水亦不由得神色一震,转瞬的目光在宸煜与冯远之间徘徊。
一声炸响,翡翠盏狠狠的掷在了地上,甫用了一半的杏仁酪撒了一地。易水见之不由得扭头蹙眉。冯远经这一吓,已然叩下头去,“臣以从医十数年与身家性命担保绝不会有一丝纰漏。”
冯远是御医院院首,有他的担保,御医院众人自然不会去触这个霉头,一时间纷纷俯身叩首,出言迎合冯远言语。
易水见此情景,目光看向那虚渺层叠的重重帘幕后看去。宸煜越发沉重的呼吸声渐次的急促,一声闷响,宸煜已然怄得笑将起来。
“好,很好。竟敢欺瞒于朕,贱妇可曾醒转?”锦如从内寝里步步行来,衣袂轻轻扫过帷幕帘帐,微微的含笑,恍若对外界的喧闹全然无知,屈膝作了一礼,向着宸煜道,“回禀皇上,皇后已然醒转过来了。”
一振衣袖,宸煜已然大步向着内寝走去,易水依依随从在他身后,目光里是浓浓的笑意,行至冯远身畔时,不由得驻足,轻声道,“各位大人辛苦了,且先回去吧。”见一众御医抽身却行,亦是一笑,轻言道,“冯大人暂且留步,或者皇上还有旨意吩咐。”
冯远双肩颓然松懈,定定的立在大殿门前,垂首应了一声是。易水见那春光于大殿之外,殿内的角落之间无一不是阴翳遍布。
内寝之间的帷幔悉数收拢,借着明媚的春光,依稀可以见得苏宛如一头青丝散落,几许墨色沾染在玉色腮边。许是初初醒转,面色上还带着些许的潮红。
“皇上。”见宸煜立在内寝窗畔,苏宛如的目光里有一霎惊现的光芒,易水立在床帏之后,旁观着苏宛如这一番深情如许,那陡然醒转的星眸里熠熠的光辉,落在眼眸中,便似朝阳初现太液池的一缕波光,令人不能不动容。
“醒了?”宸煜玩味似的一笑,伸手接过苏永盛适时递来的彤史,目光瞥过苏宛如,随手翻了几页,便将那彤史掷在榻上。易水隔着纱幔,见那字字珠玑如血,只落在苏宛如目光中一秒,便已如同珊瑚朱红,和着苏宛如的泪滴齐齐碎落。
“好大的胆子,朕念你无辜,尽力保全你皇后的名分,保全你苏家名声。你竟然敢如此辜负朕!”
苏宛如的脸上还写着懵然的迷惘,宸煜突然爆发开来的怒气,显然是吓坏了这位年轻的皇后。易水忽然思忖,如若此番坐在锦绣帷帐之中的是慕容氏,她该是怎样的神色。
两张面容重叠,慕容氏的颓败与苏氏的惊惧XX竟是那样狰狞而不堪的神色。别过头去,望着大殿深处的青铜方鼎,心底泛起的唯有些微的冷漠和麻木。所谓钟鸣鼎食之家,倾颓消弭不过如同弹指一挥,时光一瞬,再没有踪迹。
“皇上,臣妾没有欺骗皇上,臣妾感沐皇上恩德,无论如何也不敢犯下这欺君大罪啊,皇上!”
苏宛如终于醒转了神思,一面辩解一面凝神思忖,易水冷眼看着她搜索枯肠,微微一笑,垂眼缓缓自纱幔后行来,至榻前屈膝作了一礼,“臣妾见过皇后娘娘。”
与苏宛如对视的一刹,易水的目光里已满是温然的体贴,“皇后娘娘方才好险,让臣妾悬了这半日的心。”
苏宛如苍白的脸色渐渐泛起两抹红晕,易水不待她开口,已然屈膝跪地向着宸煜道,“臣妾眼见而未能救转娘娘于险地,恳请皇上治罪。”
宸煜因怒气而拧结的双眉微微一挑,向着易水道,“苏氏昏厥时贵妃在侧么,那么苏氏是因何事晕厥,贵妃亦是最为清楚了?”
易水低垂的眼眸里含着一抹歉然的笑意,低低颔首望仙髻上的流苏垂落遮住半下面容,影绰珠光中,唯听得易水道,“是,臣妾与皇后娘娘安坐于慕晚亭中闲话,臣妾以己度人,深知初为人母之不易,特地叮嘱皇后娘娘安心养胎,静心养身。”
言至于此,易水的目光瞥向蜷缩在榻上的苏宛如,额间的珠翠泠泠一响,复道,“不想娘娘突然面色雪白,臣妾尚不及询问,就已然昏了过去。”
一番遭遇为易水所言转眼便成了关心则乱的事不关己,苏宛如蜷缩在一隅,亦不由得惊起向着易水扑来,“易氏毒妇,你竟敢信口雌黄诬陷本宫,欺蒙圣上,你该死!”
易水陡然一闪身,已跌坐在了地上,宸煜一把抓住苏宛如纤细的手腕,“事到如今,你可还有什么话说?”
苏宛如与宸煜相距不过尺余,已然为宸煜的凛然怒意逼住,一动且不能动。易水跌坐在地上,一壁为锦如扶起一壁道,“皇上若是亦以为臣妾信口污蔑皇后,皇后与臣妾身边侍从宫人十数,皇上亦可一一审问,也好还臣妾一个清白。”
宸煜转首,目光扫向皇后近身侍奉的众人,终于冷冷开口道,“今日是谁侍奉皇后去了慕晚亭?”
一语甫落,已有五六名宫人越众而前,垂首侍立在宸煜眼前,由着宸煜话音落尽,悉数跪了下去。“回禀皇上,是奴才们侍候娘娘逛御景园。”
宸煜的目光扫过跪在地上的宫人,继而道,“贵妃与皇后所言所行你们可曾亲眼目睹?”
易水垂眸扶着锦如立在一侧,内寝里的空气似乎都带着重量,窒闷在胸口里,让人喘不上气来。忽然听得一声抽噎,为首的女官已然俯身叩下首去,怯怯开口道,“启禀皇上,奴才们立在慕晚亭外侍候,只见得贵妃娘娘与皇后娘娘相谈少顷,贵妃娘娘便自慕晚亭中呼唤奴婢们传唤御医,打点皇后娘娘回宫,并不曾听得二人言语。”
当日跟随慕容氏的宫人已然被宸煜遣散,而今服侍在栖凤殿的不过是掖庭中挑选后尚显稳妥的人伺候。素日为苏宛如所累禁足在栖凤殿已然是怨声载道,此时阵前倒戈亦算不得奇事。
“皇后只是晕厥吗?”宸煜听了那女官回话,沉默了半晌,钳制着苏宛如的手已然加了一分力气。
“皇后娘娘的确只是晕厥,并无旁症。”易水听得一声惊呼,宸煜一扬手,苏宛如已然从榻边跌落回方才蜷缩的一隅中,嘤嘤而泣不成声。
宸煜重重的叹息惊破了内寝的沉闷,易水见他一甩衣袖,别过身去,“苏永盛传朕口谕,苏氏亵渎国法,欺君罔上,自今日起囚禁于栖凤殿,只留四人看守,不许其自尽自戕。栖凤殿自即日起,封宫。”
第四十一章 断续凉云来一缕(1)
封宫的旨意一出,苏宛如这一生就算是尽了。易水含着几分悲悯看向蜷缩在角落里的苏宛如,富丽堂皇的栖凤殿即将掩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