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钵多罗不置可否,一双清亮的眸子望向庚炎,神色复杂,又望了望手中的银白镜子,忽然想问庚炎,是不是因为……那颗红痣回来了……所以,他对自己的一切突然之间变得耿耿于怀了……
刹那间,钵多罗有些混乱,他突然不知道哪一个才是真正的自己了,也不知道,哪一个自己才是那个与庚炎纠葛深浅的人,更加不知道,庚炎的变化、庚炎的……妒意?是为了谁……
是曾经,还是现在,抑或未来……
当庚炎离开水池,钵多罗凝视着那英挺的背影消失在岸边,他忽而苦笑了一下,沉声一叹。
还是想想如何避过阿释拏迦的母种夺去身体之事吧,又或者,再大发慈悲一次,解救这个被邪魂滋扰的世界……
作者有话要说:我决定全力冲击结局!!!!嗯,目测等会儿还有一章!
、第一百一十五回
仲古天尊于无间渊动用神力以来,世间遭受了灭顶之灾,山崩地裂,天塌地陷,整个人间笼罩在一片死气沉沉之中,因为接连不断的天灾人祸,变得支离破碎,满目疮痍。
朝堂动荡,贼寇义军四起,杀戮,伴随着瘟疫,与越来越频繁的洪水、地震、山火,煎熬得世人苦不堪言,放眼望去,直道是人间炼狱,饿莩满地。
钵多罗与庚炎透过白镜假作托生于人世间,睁眼看到的不是世人丰衣足食、安居乐业的太平盛世,而是这一幕幕凄凉荒芜的悲苦景象。
钵多罗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仅仅因为云螭碧环小小的动荡,便促成了一场弥天大祸,他忽而真切的意识到,庚炎对于这个世界的重要性,就连阿释拏迦邪相的邪魂,那毁灭性的力量都不得与其相提并论。
而钵多罗也忽然间幡然醒悟,这近两千多年的年岁里,他因为留恋这个世界,不愿开窍,下意识忘记来此世界的目的,披着一张佛陀的皮相,安然于优罗钵界度日,毫无作为,是多么的可耻……
或许,等到这个世界天地衰竭的时候,将比之眼前这一幕幕更是惨不忍睹。
这一次假作托生凡尘,以其障眼法令体内的半边母种冬眠,本意是为了给遥远的神佛两界,争取足够的时间消灭燕楚七的邪魂军队。只要母种冬眠,那些邪魂即使力大无穷,法力无边,也无法噬人魂魄,占人躯体,钵多罗能做的,只有延迟开窍之日。
可是……
庚炎动用神力所牵动云螭碧环的动荡,令他明了一个无法逃避的事实。
有朝一日,邪魂被除尽,他仍不愿开窍,便是这世间千古的罪人……
“大爷……赏口吃的……赏口吃的吧……”
钵多罗的脚忽而被人抱住,他从怔愣中回过神来,看着脚边浑身生疮长脓的人,蓬头垢面,几乎看不清那俨然瘦骨嶙峋的模样,所散发的刺鼻怪味,几乎令人退避三舍,枯黄的头发上也生满了苍蝇小虫。
他瘦得只剩枯柴的五指,捏着一只破碗,不停地发着抖,似乎饿得久了,开口说话的声音有气无力的。
钵多罗俯身,抬手本是想以灵力替他治好身上瘟疫所造成的脓疮,可是,手指刚舒展,他才想起,这一次利用白镜假作托生凡尘,他已经没有了妙生的能力。
现在,他只是一个凡人。
“对不起,我们身上没有吃的。”钵多罗艰难地扯了扯嘴角,柔声对面前的小乞丐说道。
那瘦得只剩骷髅的小家伙,几乎只有一只猴子般大小,仿佛饿得太久,半晌才懵懂的反应过来钵多罗的话,意思是又白动口舌和气力了。
本来,小乞丐见这两个人生得又是好看,衣着又整洁干净,还以为是哪来的大户人家途径此地,他才拼命抱住了其中一个看似更为温柔的公子,想讨口饭吃,却不想也捞白了。
饿,真的很饿。
现在的世道,粮食比黄金还贵,所以,他们只要食物,就算有银子给他,也跟块又硬又无法填饱肚子的石头毫无区别。
钵多罗见那小乞丐托着一条腿又爬回了角落,气息奄奄的低声痛苦地呻|吟,他才略微木讷地站起身来。
“想不到再次触及凡尘,看到的竟是这副景象……”他低声喃呢,想到初入凡尘时,挲迦耶城的繁荣,以及当初误入石村,所看到的一片祥和,都和现在亲眼目睹的一切不一样,太不一样。
简直是云泥之分,天差地别。
身旁的俊美男人一路上都是沉默的,进入这座荒城以来,看到这一片凄凉,他也根本没有太大的反应,始终一言不发地与钵多罗并排同行。
那日,钵多罗本是试探着问庚炎,愿不愿意和他一起假作托生,庚炎起初沉默了许久,不知在想什么,后来仍是答应了他,与他一同跳入了白镜之内。此刻,钵多罗才知道,庚炎当时的犹豫,怕就是因为眼前灾难涤荡的景象吧……
或许,生为乾天之主,作为支撑这个世界的天,他是不忍看到这一切悲苦的景象的,更何况是因为他擅自动用神力所造成的一切。
便是因为他一念之差,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便也是他,钵多罗忽而发现,自己竟这般残忍,让男人亲眼面对这千疮百孔的人间,面对因他而受到无边苦难的凡人。
如果让那些凡人知晓,他们所遭受的一切都是因为身旁的这个男人,那么,那些长久以来饱受煎熬的人们,会不会疯狂地抓住庚炎的衣角,问他,为什么,为什么……
钵多罗不愿深想,甚至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只是他不会明白,造成而今一切的,起因全是因为他。
如果当初无间渊边,庚炎能割舍下他,狠下心永世封印堑魔井,就不会因为一时怒意,动用神力斩断了黑龙的巨头,也就不会使其云螭碧环动荡不已。
庚炎不告诉他,想来,他这一生,也不会明了。
造成凡尘这场大灾劫,起因只是一个他。
这一路看来,钵多罗并没有问庚炎为何不想办法作出补救,因为他比任何人都清楚知道,男人再轻易动用神力的下场,恐怕便是整个天塌下来的时候。
庚炎,这个孤傲尊贵的上古神尊,虽然面对一切沉默不语,不施救,也不离开,只因为身不由己,无法拯救众生。
“我们先找个地方落脚?”钵多罗对身旁的男人道,伸手紧紧握住男人的手,定定地看着他,微微一笑。
他想告诉男人,无论发生怎样的事,他一定会和他在一起。
庚炎看向他,下一刻,紧紧回握他的手,很轻很轻地回以一笑。
钵多罗微微有些失神,这竟是他第一次见到男人如此云淡风清,如此不带丝毫邪佞的笑,只是轻轻淡淡的微扬唇角,却让他突然感到无比心疼。
两人随意寻了一处可遮风挡雨的地方落脚,城里几乎住满了灾民,有些是远方逃避水宅饥荒而来的,有些是染上瘟疫奄奄一息的,还有些是落草为寇为匪,霸占一方富豪家业的。
总之,这个所谓的邺水城,已是乌烟瘴气,人和鬼真正住在了一起,互相食肉喝血,以求活命。
饥荒闹得久了,几乎日日都有人无故失踪,起初是失踪的刚咽气的死人,后来便是丢失小孩和妇女,再然后便是几两肉也没有的老人。
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只为了生存。
有人见钵多罗两个白净的人混在一群污秽不堪的人当中,略还有良知的人,会提醒两人不要久留与此,说不准夜里睡过去,便见不着第二天的太阳,糊里糊涂的魂归九泉。
钵多罗只是对那老人家笑了笑,却并未如老人所言另寻他处,仍旧和庚炎与一群灾民同住。
或许,庚炎即使暂时变作了凡人之身,可怯于他身上浑然天成的霸气,直到现在也没有人敢轻易动他们,两人如此安然挨过了几日。
可后来,钵多罗终也染上了瘟疫,一病不起,这副凡人的躯体实在太过脆弱。好在庚炎没有大碍,虽因几日不得进食,早已失了刚入世的光鲜与神采,至少还是健康的。
钵多罗虚弱地枕在庚炎的腿上,低声咳嗽了几下,他看着庚炎闭着双目,好似入定了一般,即使身上气度犹在,可额前散落的发丝,和略微憔悴的脸色,还有泛白的嘴唇,都显出了几分狼狈。
之前来劝他们离开的老人家,在得知钵多罗病倒时,曾来探望过他们几次,令钵多罗无比感动的是,老人家竟给两人带来了已是罕见的食物,不过拇指大小的番薯。
庚炎不愿吃,他亲手塞进了钵多罗的嘴里,什么话也没说,那一刻,钵多罗竟觉得很想哭,久久埋在庚炎的怀里,热泪盈眶。
他知道,庚炎不忍他受饿,却也知道,庚炎几日来不吃不喝,是在惩罚自己……
老人家越是对两人好,庚炎的负罪感便越是一发不可收拾。
他这个乾天之主,恐怕是第一次感到如此深深的无力。
夜里,钵多罗睁开眼眸,他看了眼头顶的男人,似乎已然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