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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富叔回头瞧了瞧商信,后者回他一个耸肩。
“长相如何?”
“回老爷子,长得倒是十分好,不过……”
“怎么?”
“她的性子不太活泼,却也不是怕生。”有点不爱与人打交道的感觉。这样的年纪,这样的性子,似乎少见,何况以前是个小乞丐,不该有此种性格。
“哦?”商老太爷挑了挑眉,有点感兴趣了。阿富用了“十分好”,那表示长得的确不错,不过……
如果那是问存允她人府的原因,那么她就不能留下!
“阿富……”
“小的在。”尽管是亲戚,富叔对府里的主子同样尊敬,并且上下分得清楚。
“去查一查靳非垠。”他的直觉告诉他,她似乎不是那么简单。而她出现的时间也不对。如果在问存成亲后,那他或者会放过她不去理会,可再三日兰心就要嫁过来,要是出了差池……
“小的明白,小的这就去办。”
“好,你下去吧。”
“是!”富叔就要退下。
“等等!”
“老爷子还有什么吩咐?”
“这事不许告诉问存,知道吗?”他同时看向商信。商信猛点头,“是!”
“下去吧。”他挥手。
“小的告退!”
两人走出了屋子,商信大大吐了口气。
书房内透出晕黄的烛光,他长长的影子孤独地映射在墙壁上。
靳非垠侧身在窗外,静静地瞧着房内的商问存,眼不眨地看他一忽儿翻书册,一忽儿动笔书写。
夜已近三更,他却仍然在办公。
她知道,商府算起来是大户,光是府中仆人就有好几十个,而且加上所经营的客栈、绸缎庄、茶庄、药铺等等数十间店铺,要做的事情的确经常会做通宵。
可她也知道,他其实并未当家,一切的事还都掌握在商老太爷手上,了不起他只管了府内的杂务而已。真要将商家的一切都交给他,听说也是在他成亲之后。
想到成亲,靳非垠的心中就不舒服,胸口闷闷的,有些喘不过气来的感觉。心里却也是很清楚,即使她再怎么不快,他终究是要娶那位据说贤良淑德美貌异常的魏兰心。
只有二日了,第三日便是他的良辰,她能做什么?难道掳了他吗?
不免嗤笑。
书房内,他突然放下笔,掩面叹息。
为何叹息?莫非方才的怒意未消?难道他心中有何不快?还是他对自己的亲事不满意?
靳非垠扯扯唇角,她在想什么?她在期盼什么?
他能答应婚事,自然也是满意的,何况他即将迎娶的是人人都称道的魏家大小姐,何况魏商两家联姻,使得商家的财力势力又增添了不少,他还有何不满意的?
她再看向书房内,此刻他正盯着那闪动的烛火发怔,眼神深邃,她读不出其中的意思。
他在想什么?是在想未来的妻子吗?或者是为府中的事烦心?
啊,她大约是没救了吧,明知他无论想什么,那其中都不会有靳非垠这个人,何必自寻烦恼!
窗内窗外的两个人,都静默着。
远远的,一阵细微的脚步声朝这边而来,靳非垠立刻往旁边闪,隐藏自己的身形。
不一会,一名丫环端着东西过来,似乎是他的宵夜。
靳非垠眼珠一转,拈起一枚小石子,急射而出——
第三章
“少爷……”商信犹豫着是否该将某些商问存所不知道的事情说出,但又怕自己的乱嚼舌根让某个人发火。
“嗯?”商问存应声,却未抬头,依旧埋首于账册之中。
商信握了握拳,忠诚在主子与老太爷之间徘徊。
他是少爷的爹带回的一名孤儿,自小跟随在少爷身边,陪着他读书识字,陪着他一起成长,如果不算血缘关系的话,他可算是少爷最亲近的人,在少爷的爹娘相继去世后。
老太爷,是商府之中地位最最高的人,没有人敢忤逆他,甚至连少爷对他都是恭恭敬敬,他决定了少爷的终身大事,少爷也没吭一声就答应了。那么他虽然可以说是少爷的兄弟,但身份上却也只不过商府的一名下人而已。
该说吗?爱嚼舌根的人不能算是个磊落的人。
商问存尽管是扑在账册上,但一心二用于他而言已经是家常便饭,所以在久等不到商信的下文后,他放下笔道:“你不是有话要说?”
“我……”
“不能说吗?”商问存猜测着,“那便罢了。”说着重又握笔。
“少爷!”算了算了,大不了被老太爷赶出去嘛,没什么好担忧的!
“……”
“老太爷问起一件事。”他看着商问存。
“哦?”爷爷每天问的事可多了,不过商信倒是挺为难的,常常不晓得哪些东西可以让他知道,哪些又只能说一半。
“是那个小乞儿的事。”
“他怎么问?”不用惊讶,迟早总是会传到爷爷耳中,这商府上下,他的眼线可多着呢。
“他问了她的姓名。”
“姓名?”商问存愣住,他倒是忘记了,“你怎么说?”
“我?”商信不好意思地抓抓发,“我压根就不晓得她叫什么。”还是管家来了之后才说的。
商问存笑起来。
“少爷,”少爷是在笑他,他知道,但他打赌,“少爷一定也不知晓她的姓名。”不用笑他啊,他与少爷仅仅五十步与百步之间而已,彼此彼此。
“呃?”商问存哑然,好个商信,居然反将一军。
“嘿嘿,”商信得意地笑。现下他已经知道她的名啦,而少爷却依然不知道,那是他的筹码啦。
“商信,你很得意噢。”
“自然。”好不容易能使少爷露出哑口的表情,“少爷想听听那个小家伙——不,小丫环的名字吗?”
“你说我想还是不想?”瞧他,是太无聊了,还是怎地,居然拿这种东西来炫。
“当然是想的,少爷,”商信凑近他,“一文钱。”
商问存斜睨他眼,“什么时候你也像个商人了?”凡事都以钱财为目的。
“少爷,我可不管什么商人不商人的。”只是想玩一玩而已,毕竟少爷有时候太无趣了些,“怎么样,一文钱?”
“好。”他想怎么做,他就陪着, “但如果你说不出……”
“那我给少爷一文!”他答应得爽快。
“成交。”商问存自书桌上的笔筒里拣出一文,“说吧。”
“好。”商信自信满满,“她叫靳……靳……”脸色变了,该死,她叫靳什么来着?
“靳什么?”
商信为难地瞧他,“少爷,我……”呵呵,他忘记了!
商问存摇首,朝他摊开手掌,“拿来。”
“什么?”
“一文钱啊,你答应的。”
“我……”他这脑子,该用的时候偏偏不灵。名字啊名字,那小丫环的名字怎地就那么,等一下——“少爷,我还有一条消息要说给你听,能不能……”相互抵消啊?
“好啊,你说。”
商信开开心心地说了:“老太爷要管家去调查这个小丫环,还说不要告诉你咧。”而他说了,反正他真正要效忠的人是少爷,不是那个一个眼神就让他害怕的老太爷。
“哦?”商问存神色复杂,看不出来在想什么。
“少爷?”商信叫。
“你出去吧。”
“少爷……”商信不放心。
“我还有事做,你先下去。”
商信只好不甘不愿地关门离去。
待商信走后,商问存拿起笔,继续看账册。这是他每晚必做的功课,是商老太爷交代下来的任务。
但不一会儿,他就放下笔,盯着烛光发怔。
爷爷不放心他,事事都要替他做主,他是知道的,也不好忤逆,就连成亲这种大事,他也没说半句。因为,他的爹也是被如此对待。现在他要查一查他亲口允进府的小丫环,也在意料之中。
可他这举动的背后意味着什么?是在担心他因为看上了那丫环才将她带进府吗?若真如此,未免太可笑。
不错,他是从来不曾将一个陌生人带入商家,今日也不过一时兴起,看她可怜才允了。何况他总觉得她眼熟,却记不起是谁。
但他是要成亲了,虽然是媒妁之言,不过那也没什么不同。人总是要成亲的,早与晚都没有差别。他根本自己很难做主,或者说还没有一个人让他有要自己做主的想法。
成亲就成亲吧,是谁都一样,只是,唉……
只是,心里仍是有遗憾的。多么希望自己的妻是自己心爱的女子,而不是随随便便的某家千金,就好像爹与娘一般。多么希望,荒芜的心中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