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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学记-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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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考的,还有后来和我在西南联大同学的,可大部分还是按部就班,结果就比我低了一级。

抗战以前,考大学、考中学都是各个学校分开考,各招各的,各考各的,比如你选定两三个学校,就到这两三个学校去考,不可能每个学校都报。我记得1937年还是分开考的,到1938年就改成了统考,也是分几个考区,贵阳考区、昆明考区,还有成都、重庆、西安、兰州、桂林,西部总得有七八个招生的点,东部被日本人占领了,像北京、天津、上海、南京就都没有、也不可能设考区,很多青年学子后来都跑到后方上学,这也反映了青年的爱国热情。高考是人生的一次重要选择,所以也很郑重的,国文、数学、英语,历、地、物、化这些都要考,生物好像就不考了,可能还考一门政治吧,或者考一门三民主义之类的,总得有这么一门,不过我记不清了。上午、下午各考两门,两天就考完了。那时候我们也填志愿,和现在一样,按照分数分入不同的学校,所以报志愿也有讲究,报高了、报低了都会失误。不过我上的两个中学都是名校,而且我是班上的第一名,考大学应该没问题,所以我三个志愿报的都是西南联大,一个机械系,一个土木系,还一个什么系,我不记得了,反正没考虑上别的学校。

当年的考题我不太记得了,国文除了作文还考了一段文言文的翻译,那是《礼记·礼运》里非常有名的一段:“大道之行也,天下为公,……”那时候各地的学风很不一样,北京基本上是白话、文言参半,可是到了南方,文言文就更占优势。我们统考的时候也找历年的考题来看,清华北大的作文题都是白话,都看得懂,可是有份上海交大的考试题非常之难。上海交大是非常好的大学,请的都是清朝末年的一些老先生教国文,出了个作文题“‘形而上者谓之道,形而下者谓之器’论”,我连题目都看不懂,要是这个题目给我作文的话,肯定得零分。

那一年数学考题非常之难,不知道是谁出的题目,比我们中学所学的更深。其中有一个题目我还记得,在椭圆上任取一个点,问:把这个点到椭圆圆周上每个点连线的中点连接起是什么图形,并列出方程。我知道连起来是一个内切小椭圆,描绘出来了,可是列不出公式。有个同学数学学得非常好,考完后跟我讲,这道题不能用正坐标表述,得用极坐标。经他一说我才想起来,所以印象特别深,到现在还记得。另外,这件事给了我极大的启发,一个终生受益的启发:当我们的思想解释不通的时候,就得另换一个坐标,不能死硬地按原来的模式去套。我想历史上、学术上、思想上的重大突破大概都需要坐标的转换,有些用原来的坐标解释不通了,却仍在那里生搬硬套,那是行不通的。文革的时候,我们有一个非常严格的坐标,资产阶级、无产阶级两个阶级间你死我活的斗争,结果什么都往上面套,这是非常可笑的。比如一个科学的命题,它可能错,也可能对,但你不能说这个是资产阶级的,那个是无产阶级的。可是那时候我们就一定得按这个坐标去硬套,无论什么都是阶级斗争,都得无产阶级专政,结果有很多东西就说不通。再比如,原来我们的坐标是:地是不动的,日月星辰以大地为中心转动,后来哥白尼来了个革命,说大地是动的,地球围着太阳转,这就把坐标变过来了,不然很多现象讲不通。所以,扩大来说,世界上没有什么金科玉律,没有什么是永恒的标准,人类进步需要不断地转换坐标,假如我们只有一种思想模式的话,人类的思想和科学就不会产生长足的进步。这和宗教不同,宗教可以只有一种信仰,可是科学不应该是一种信仰,一个物理学家决不能说牛顿字字是真理,谁要反对就砸烂他的狗头,那科学就没进步了。

及至发榜,贵阳考区的第一名是高我一班的许少鸿兄,后来和我在大学及研究院都是同级,至今仍保持联系。我排在他之下,是贵阳考区的第二名,西南联大本系的第四名。第几名对我来讲无所谓,能考入西南联大就是当时自己最大的和唯一的愿望了。

第二章(1939-1946)

上学记·丙:迁徙的堡垒

——现在回想起来,我觉得最值得怀念的就是西南联大做学生的那七年了,那是我一生中最惬意一段的好时光。

1。自由散漫的作风

我在北京上师大附中的时候,每一年开学教务主任都有一篇成绩报告,说:我们今年暑假毕业了多少人,有多少人考上了北京大学、清华大学,多少人考上了南洋交大——就是上海交大。虽然我们是师大附中的,但他连多少人考上师大都不报,大概当时人们心目中就认为这三个学校是最好的,所以我脑子里边也总以为,将来我要上大学就应该上这三个学校。

1939年秋天我到昆明报到,一来就感觉到昆明的天气美好极了,真是碧空如洗,连北京都很少看见那么好的蓝天。在贵州,整天下雨没个完,几乎看不到晴天,云南虽然也下雨,可是雨过天晴,太阳出来非常漂亮,带着心情也美好极了。而且云南不像贵州穷山恶水、除了山就是山,云南有大片一望无际的平原,看着就让人开朗。当然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原因:环境不同了。联大三个学校以前都是北方的,北京、天津不属于国民党直接控制的地区,本来就有自由散漫的传统,到了云南又有地方势力的保护,保持了原有的作风:没有任何组织纪律,没有点名,没有排队唱歌,也不用呼口号,早起晚睡没人管,不上课没人管,甚至人不见了也没有人过问,个人行为绝对自由。自由有一个好处,可以做你喜欢做的事,比如自己喜欢看的书才看,喜欢听的课才听,不喜欢的就不看、不听。这种作风非常符合我的胃口。

院士邹承鲁是西南联大的学生,对生物化学非常有贡献,60年代轰动一时的胰岛素就是他们搞成功的。我看过一篇记者的访谈,记者问:“为什么当时条件非常差,西南联大也不大,却培养出了那么多的人材?”他的回答非常简单,就是两个字:自由。我深有同感。那几年生活最美好的就是自由,无论干什么都凭自己的兴趣,看什么、听什么、怎么想,都没有人干涉,更没有思想教育。我们那时候什么样立场的同学都有,不过私人之间是很随便的,没有太大的思想上或者政治上的隔膜。宿舍里各个系的各级同学都有,晚上没事,大家也是海阔天空地胡扯一阵,有骂蒋介石的,也有三青团拥护蒋介石的,而且可以辩论,有时候也很激烈,可是辩论完了,关系依然很好。记得有一次在宿舍里争了一次,那时候正在征调翻译官,有的同学是自愿的,可也有分派,比如哪一年级的哪一班全班都要去,那是强制性的,梅贻琦校长亲自开会做动员。开会回来后有个同学就骂:“梅贻琦官迷心窍,这回可是大捞了一把,可以升官了。”我不同意这种说法,说:“打仗需要人,征调很自然的事情,你怎么能那么想呢?”于是我们就在宿舍里吵起来,不过过去就过去了,后来我们的关系依然很好。这和解放后非常不一样,同样的事情如果放在解放后,梅贻琦是来宣布党的政策的,你骂他就是反党,性质要严重得多。文革时候更是这样,每天从清晨到夜半就是学习、劳动,而且规定得非常死,学习的内容只能是捧着小红书,好好检查自己的思想。记得有个工宣队的人管我们,发现有一个人看鲁迅的书,申斥了一顿,说:“有人竟然还看与运动无关的书?!”后来又发现另一个人看马克思,应该是没问题了,可也遭到了申斥,说:“告诉你,不要好高骛远!”

学生的素质当然也重要,联大学生水平的确不错,但更重要的还是学术的气氛。“江山代有才人出”,人材永远都有,每个时代、每个国家不会差太多,问题是给不给他以自由发展的条件。我以为,一个所谓好的体制应该是最大限度地允许人的自由。没有求知的自由,没有思想的自由,没有个性的发展,就没有个人的创造力,而个人的独创能力实际上才是真正的第一生产力。如果大家都只会念经、背经,开口都说一样的话,那是不可能出任何成果的。当然,绝对的自由是不可能的,自己想干什么就干什么,那会侵犯到别人,但是在这个范围之内,个人的自由越大越好。

我和母校西南联大的关系非常密切,两个姐姐是这个学校的,妹妹是这个学校的,姐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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